第8章(1 / 2)

别服软啊 浪山 1971 字 6天前

晏尔觉得钟悬纯属污蔑,饿死鬼也是有尊严的,他才不会要饭呢。

但当前面的女孩子听说钟悬没吃早饭都胃疼了,传过来多余的茶叶蛋、多余的手抓饼、多余的雪饼和多余的盒装牛奶等等摆了一桌……晏尔还是很不争气地都吃光了。

嗯……这怎么会是要饭呢?

这是早饭主动拥抱我,盛情难却不就是这个意思。

耳边传来一声气音,钟悬又在嘲笑他了。

晏尔十分不悦,同时又为钟悬的好人缘感到震惊——

那时她们转过头来,个个眼睛里都透着稀奇,像在看一尊活过来的神像。

因为仔细想来,虽然钟悬性情温和,身上没有学霸惯有的傲气,上进如班长,堕落如刘子堂都能和他打成一片,但古人说过人无癖不可与交,一个人如果又聪明性格又好,就不能长得太好看,一个处处完美的人是不符合人性的,那和神仙有什么两样。

钟悬就是这样一位泯灭人性的存在。

在同学们眼里,他的日常表现总带着一种别人学不来的气质,很难形容,只能笼统地归于仙气——比如望尘莫及的总分,比如循规蹈矩的黑发与校服,头发丝都不会多长长一寸,再比如从来没在教室吃过一口东西。

前二者只是普通吓人,后者简直恐怖如斯。

晏尔头一次在进食的时候对上这么多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差点被噎着,低头凝视手抓饼,怀疑她们是否也对钟悬的毒舌刻薄怀恨在心,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下药,一举将他毒哑。

钟悬插好吸管,把牛奶递过去,说:“要吃就快点吃,心理活动别这么丰富。”

晏尔问:“我们现在这样算一体双魂吧,那为什么只有你能听到我在想什么,我听不到你在想什么?你屏蔽我?”

钟悬:“你听不到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想。”

晏尔:“我不信,你真的是人吗?人怎么能忍住不在背后蛐蛐别人?”

钟悬:“蠢货。”

晏尔:“……你还是忍住吧,忍耐是美好品德。”

和钟悬共感这件事似乎让他颇为忧愁,脑子里涌出很多乱七八糟的片段,钟悬耐心有限,被迫看了几秒裴意浓的高清大脸之后又想把他推出去。

在动手前一秒,晏尔突然问:“我现在回忆一下那个符箓的样子,你能认出来吗?”

钟悬不置可否,脑海里随之浮现出一张被污水洇湿的黄纸,朱墨的运笔依旧一团乱麻,唯一清晰的就是中间那枚法印,但道经师宝印泛用到几乎所有符咒都能盖……

唯一特殊的是朱印中间有道细微的裂痕,他记得师父有块雷击木制成的法印,中间似乎也有这么一道天然形成的裂痕。

老妖怪临走之前把它交给了哪位废物师兄,替他继续坑蒙拐骗来着?

晏尔问:“你认识吗?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钟悬反问他:“这张符箓你在哪里看到的?”

早自习结束,他们去了艺术楼楼顶,晏尔穿门而过,钟悬被拦在了铁门之后。

居然忘了这一茬,晏尔正要建议他找人拿钥匙或者寻个趁手的工具,就见钟悬低头摆弄了一下锈迹斑斑的老式铜锁,随后后退一步,抬起腿“哐”一声巨响,锁头弹开掉在地上,那扇铁门居然真这么简单粗暴地打开了。

钟悬拉开门,坦然自若地走出来。

晏尔的第一个念头是:损坏校园公共财物,你一个好学生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第二个念头是:对了,十八个保镖应该够摁住他吧?

“发什么呆?”钟悬说,“跟过来。”

晏尔朝他飘过去。顶楼地面仍是湿的,野餐毯被卷起来放置在角落一堆废弃的桌子上,地上那副古怪的阵法图纹早就冲洗干净了,只剩一张破破烂烂的黄纸落在地上,朱砂将积水染出几抹猩红。

钟悬半蹲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得出答案:“役鬼术,五鬼搬运听说过吗?就是其中一种。”

晏尔不懂:“役鬼……是做什么的?”

“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什么都行,人不方便做的事它们都能干。”

“那有没有可能——他是在找我?”晏尔神色急切,脱口而出,“会不会他已经发现那个人不是我,我是被害了,所以他来一中找我了?”

“没有。”钟悬平淡地说,“这个符咒召的是恶鬼邪神,你是恶鬼吗?”

“那就是他被给他符的道士骗了——”

“耳朵,”钟悬打断他,轻描淡写地掐灭了裴意浓在试图寻找他的可能性,“能给他这个符的人道行不会浅,没必要骗他自砸招牌,他要召的就是恶鬼不会是你。只是他能力不够,所以应召出来的是昨天晚上那种等级的怨灵。”

晏尔一动不动地飘在半空,垂着眼望着那张模糊的黄纸,被咬成锯齿状的魂尾巴也丧气地耷拉下来。

他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轻声问:“我就不能是恶鬼吗?”

“你知道什么是恶鬼吗?全家灭门亲缘尽断,它们最大的执念就是仇恨所以凶恶无比,你凶吗?恶吗?你连怨气都没有。”从他的反应里,钟悬猜出了这张符箓的归属,起身说,“裴意浓差役不了恶鬼,他早晚会害死他自己。”

“那你能救他吗?”

“不能。”钟悬的身影消失在铁门内,只有冷淡的声音从楼道里传出,“他自寻死路,我为什么要救他?”

“钟悬!”晏尔叫他一声,不再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灰暗的灵体飘在铁门外,被熹微的晨光照得通体透明,近乎纯洁,“我已经这样了,如果我回不去了,裴意浓绝对不可以再出事,不然我爸爸妈妈他们该怎么办?他们会伤心死的……”

“你已经这样了,你还管他的死活?”钟悬回身,问他,“你跟裴意浓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家人,就算他犯了错,只要我还在,就不可能会对他放任不管。”晏尔哀求道,“求你了,以后我真的不顶撞你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