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香虽有一万个不愿意,可小主都已经发话了,她也只能随着二人一起走到方才的假山深处。
菱荷红着眼眶,稍稍平复下心情,开口道:
“回小主,奴婢本是针工局的寻常宫女,在针工局待了两年,技艺虽称不上数一数二,倒也算得上娴熟。
中秋家宴将近,近来针工局每日的活计也越来越繁重,前不久,宣嫔娘娘命吩咐针工局为她赶制一件衣裳,是要在中秋家宴穿的,耽误不得。
可宣嫔娘娘向来精益求精,衣裳即便制好,往往也需多次返工,咱们这些干活的宫人,也少不了斥责。秦姑姑见众人都不愿意接下此事,又见奴婢近来技艺愈发娴熟,便把此事交给了奴婢去办……”
结香不解,“既然交给你去办,那便尽力办好就是了,即便受了几句责罚,又何至于如此委屈呢?”
她们作为奴婢,哪能说不受主子半点气的,也是自家小主心善,她才免了那些委屈。
但是说到底,奴婢就是伺候主子的,她原先在府里,也曾被管事妈妈训斥过。
倒不是她幸灾乐祸,可宫中就是如此,不坚强点只会更加难过。
菱荷叹了口气,眼里的绝望更深了,
“结香姐姐说的是,奴婢也不是那等娇气的人,既然应下此事,心里自然有所准备,只是……只是宣嫔娘娘那日将奴婢叫去长春宫,说这衣裳做工不错,针脚细密,唯独衣襟的料子差了些,若是以西域进贡的朵花纹蜡缬绢裁制,便可更上一层楼了!奴婢,奴婢实在是没办法了!”
“朵花纹蜡缬绢……”沈知澜皱了眉,她虽对布料一窍不通,可听到“西域进贡”四个字,也明白这种料子应该很是贵重难得了。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宣嫔让你帮她寻这个料子,然后重新改制衣裳?”
菱荷苦笑着点头。
“这不是故意刁难你吗?”结香惊叫出声,她总算知道这丫头为何如此伤心了,换作是自己,恐怕哭得比她更惨。
“可是,宣嫔不会不知道这料子难得,为什么自信你能帮她寻到料子呢?”沈知澜怎么都想不明白。
平日里她与宣嫔没什么接触,只知道她每次都和梅贵人一同前往承乾宫给皇后请安。
虽身居嫔位,却从不参与后宫争斗,端的是一派人淡如菊的气势。
这样的人,怎么会无端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
菱荷心里是有苦难言,摊上宣嫔这么个主子,算她倒霉。
顿了顿,菱荷继续解释:
“宣嫔娘娘说了,只裁制衣襟,用不了多少料子,如今她手里虽没有这朵花纹料子,可往年西域总会进贡不少,皇上赏了嫔妃制衣裳,本应剩下不少边角料,便让奴婢去库房找找。
这,这等上好的料子,即便只有巴掌大小,也是珍贵非凡,当时便被姑姑们处置了,哪里轮得到奴婢?
奴婢如实禀报,可宣嫔娘娘身边的梅贵人非说奴婢懒怠推脱,说此事若是办不好,便要将奴婢赶出宫去!”
说到伤心处,菱荷的小脸委屈地皱成一团,两行清泪流出。
“奴婢实在是没办法了,小主心善,求小主救救奴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