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海面上含笑,恭敬道,“宜贵人,皇上传您进去呢。”
“多谢公公。”沈知澜接过结香手里的盘子,转身踏入了养心殿内。
养心殿内一切依旧,只是陪伴在皇帝身边的人,却由容妃换为了如今的婉嫔。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婉嫔娘娘请安!”
贺锦衍抬起眼眸淡淡地扫视着眼前人,只是一瞬,又迅速收了回去,“起来吧,今日求见,所为何事?”
沈知澜缓缓起身,礼仪周全,她提步走到皇上身侧,将手里的东西奉上,
“回皇上,近来秋日多干燥,臣妾又见那花房中的菊花开得极好,便去内务府取了些干菊花,给皇上制了两个枕头。这菊花乃花中君子,傲霜斗雪,性情高洁,又可入药,有疏散风热、清肝明目之效,还望皇上不要嫌弃臣妾针脚粗陋。”
皇帝手下一顿,听沈知澜这么说,显然是有些出乎意料。
他将沾满墨汁的笔放在笔架之上,一旁侍奉的婉嫔立刻递上帕子。
皇帝接过帕子擦了擦手,这才拿起一只小巧精致的枕头细细把玩,还不忘放在鼻尖底下闻了闻。
婉嫔见皇帝对这枕头似乎有几分喜爱之意,便笑着开口道,
“皇上,臣妾曾读过马祖常的《菊枕》一诗,东篱采采数枝霜,包裹西风入梦凉,半夜归心三径远,一囊秋色四屏香。这菊花的香味令人缠绵,傲霜的品性更惹人爱怜,宜贵人当真是有心了,臣妾对这菊枕也是喜爱非常呢。”
沈知澜一抬头,正巧与婉嫔的笑眼对了个正着,她一怔,随即也笑开了,“嫔妾谢过婉嫔娘娘的夸赞,只是今日嫔妾并不知晓娘娘在此,否则定当多做几只赠与娘娘了。”
“既然婉嫔喜欢,那便让宜贵人再做两只便是了。”贺锦衍冷不丁开口,将菊枕放回盘中,定定地看向沈知澜,似乎在琢磨她究竟所为何事。
“贵人心意到了即可,这枕头瞧着不大,可一针一线密密缝着,也是费眼费神,实在不必了。”婉嫔笑眯眯地开口,声音婉转动听,仿佛雀鸟啼鸣一般。
沈知澜都有些听呆了,婉嫔虽身为宠妃,却并不似从前昭嫔那般跋扈,反倒让人觉得十分亲近,忍不住想要靠近。
不过,这样的想法只是瞬间闪过,既然皇帝收下东西,她也没必要继续打扰婉嫔与皇帝了。
“既如此,臣妾便不打扰皇上与娘娘了,臣妾先行告退——”
此言一出,皇帝与婉嫔都是一惊,可回过神来,沈知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养心殿外了。
皇帝眼中似有乌云翻腾,目光落在养心殿台阶上,久久无法回神。
婉嫔默默打量着皇帝的神情,心底暗自对这位突然出现、又立刻抽身离去的宜贵人,多了几分防备。
当夜,原本皇帝答应要去钟粹宫陪婉嫔,结果銮驾走到半路,却突然调转回头,朝着永和宫的方向去了。
下午自沈知澜走后,回想着她毫不留恋转身离去的那一幕,就仿佛有一团不明的怨气,堵在皇帝的胸口,始终无法散去。
这种如鲠在喉的窒息感简直快让他崩溃了。
这个沈氏,究竟在耍什么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