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下打量了船家,船家的年岁也不小了。
他嗤笑一声:“你也是在这一片做生意的,应当早就听说了我的名号,我陆从袛乃是出了名袛不孝父亲与继母,前些日也分了家出去,你居然说我与他是一家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陆从袛眉尾轻轻一挑,眸光上上下下打量他,似是在想该罚他才能解气。
船家又猛磕了两个头,当然听说过陆家的这档子事,但父子两个哪有隔夜的仇?陆家赏银给的不少,他自然是说服了自己,说不准他今日给递了这个机会,反倒是能叫这父子俩解了心结,他没准还能多拿赏银呢。
可他哪里能想到陆从袛同小时候一样,是个不好惹的主,甚至如今做了官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动手,甚至还承认自己不孝。
他、他就不怕被有心人捉了把柄去?
但陆从袛怕不怕他不知道,他是怕了这祖宗:“小的糊涂,大人别跟小的一般见识,是小的狗脑擅自揣度大人,今夜这船钱小的半点不收您的,日后无论您什么时候来,定有船为您候着,您消消气,为了小的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官员行事心中有顾虑,高门后生在乎名声,而纨绔子弟出手阔绰且好哄的很。
可陆从袛这种,偏生三个身份都沾边,却又三个弱点都没有,最是不好伺候,可他又不长眼地得罪了他,彼时便是哭也来不及。
陆从袛看着他这副模样,冷嗤一声:“你觉得,我在乎你这些银钱?”
他抬起头来,视线一点点扫过众人,最后远远看向躲在一旁的陆府小厮。
他话是说给陆府人听的,也是说给所有盲目以为他与陆府是一家的人听的:“我姓陆,但不代表我与陆世久是一家,若是日后谁再将我与他放在一起——”
陆从袛身后拔下船家发上木簪,随手一掷,那木簪便直直插入身后木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