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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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的小兵熬的药,不是我熬的,这点便宜我还不会占!」说来说去,她还是心疼了,不想他因为耍脾气而不喝药。她指了指他的右肩,「瞧瞧你肩上这个洞,不是武艺高强?怎么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说到这个,左安阳就满腹牢骚,「唉,还不是因为张平镇实在太穷了!张平守军无论是兵器还是盔甲等军备全都不足,连粮食都是有一顿没一顿,我上任没多久就直接写信去京师索要军需,可是朝廷正乱着,到现在还没能得到回音,只能就现有的东西先撑着。」

张平镇位于京师以北,在内外长城之间,算是最靠近外长城边关的城镇,属北直隶辖下,是抵抗鞑子的第一防线,万一失守,鞑子便可直下宣镇,再攻居庸关、紫荆关或倒马关的内长城三大关,尔后长驱直入京师,因此战略地位极为重要。

偏偏这么重要的地方却是那么的穷,因为张平镇屡次被鞑子攻下,又收复,根本无法发展民生,直到最近几年才稳定下来,派来了骁勇善战的左安阳坐镇。

然而因为如今朝政混乱,皇帝昏庸猜忌,权臣当道,党派相争,所以并无直隶巡抚来到张平镇这一带,更遑论发现张平镇的现况是如此贫乏与危急了。

白露这两年读了不少书,尤其是左安阳书房里的大多是地方志、游记、历史或舆图兵书等着作,同时她也偶尔能听到军中将领谈论时事,所以不需要左安阳解释,她也能明白张平镇面临的困境。

左安阳亦知她好学,也不和她罗唆那些缘由,直接说起自己为何受伤,「半个月前出征在即,我在城门前看到陈参将,他身上居然连副盔甲都没有。要知道陈参将上有高堂下有幼子,妻子正在病中,万一他出了什么事,陈家就完了。所以我便把自己的盔甲套在他身上,想着我武功比他高出不知多少,遇到危险生存的机会也比他大……」

「结果你便被暗箭射了这么一个洞。」白露叹息,轻轻地替他上药。

左安阳有些尴尬,「这不是一时忘了吗?下回不会了。不过我并不后悔,因为那副盔甲在战场上可是救了陈参将好几次,在我们战胜之后,他还跑来我的营帐向我磕头道谢。」

白露不语,替他包紮好后,将药汤端给了他,他仰头干脆地喝下,朝她咧出一口白牙,像个孩子讨赏般,让她又好气又好笑。

她端起空碗起身出去,左安阳看着她美好的背影,想着自己弄了这身伤,似乎又让她不舒服了,便有些歉疚,可想到她还会心疼他,又有点窃喜。

他心绪复杂地坐着发呆,没料到她很快便折回,手里捧的居然是一件牛皮鳞甲,造型精美,看起来坚固异常,左安阳不由得眼睛一亮。

白露淡淡地道:「前些日子得了块牛皮,我请人切成寸许的鳞片,打好洞,上油烘干,打入铁屑后再上油烘,前前后后反覆数次,这牛皮比铁片还硬,却没有那么沉重。我用牛筋将鳞片束成甲衣,里层再缝上绢布,就制成了这件牛皮鳞甲,原本就想给你,但这次战事突然,没能来得及,恰好你的盔甲给了陈参将,这件就将就穿着吧!」

左安阳几乎是虔诚地接过,手轻轻在上头一抚,就知道她说得太过轻描淡写。这件牛皮鳞甲的坚固程度绝对远胜他借给陈参将的那一件,重量也轻,只不过做工繁复成本过高,根本无法大量制作。

他欣喜地穿上,大小刚好,本来想站起来比划两下,却被她按住。

「等你伤好了再试。」白露嗔怪道。

「做这皮甲你费了好大劲儿吧?」左安阳猛然用没受伤的手揽住她,额头抵住她的额,感动地道:「谢谢,我很喜欢。」

又被他占了便宜,白露皱了皱眉,挣扎一下却挣不开,她于是板着脸轻轻按了下他的伤口。

「唉哟,你谋杀亲夫!」左安阳惨叫一声,果然放开了她。

白露趁机离了他一步,皮笑肉不笑地道:「要成为我的亲夫你还离得远!你以为我的皮甲这么好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