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的裙摆飞扬起来,鹅黄的披帛拂过桃花,惹得花枝乱颤,粉雪飘零。
小时候还是个有些矮胖的小姑娘,如今长开了,胸脯饱满,腰肢纤细,一举一动越发行止婀娜。
他驻足片刻,直到那影子再也瞧不见,一手背在身后,缓步往回走。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他抬手,凑近鼻尖。
有暗香萦绕。
好像有根淬了毒的线扯住他的心肺。
园子里的桃花枝挂住他的发冠,他偏头,有些轻蔑地扫了一眼,随手扯下一朵娇嫩桃花,指尖掐住微微用力。
花蕊和花汁稀碎淌开,又被他随意扔进一旁的泥里。
——
晚些用了饭,宣沉渊闲坐在浅草轩翻书,芷蘩身边的侍女流云过来送东西。
他翻书的手一顿,淡淡扫了一眼搁在面前黄梨木曲足案上的锦盒。
“什么东西?”
见他又将手里的书翻了一页,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流云笼着袖子笑道:“回公子的话,这是三娘子苦熬了好几日,给二公子做的香囊,就是预备着二公子回来时能给您用上。”
他手一顿,这才正眼去瞧。
流云暗自吸了口气,半跪下来打开盒子,端着给他看。
盒子里躺着一只荷包,荷包上绣着一只白羽红顶的仙鹤,以海浪云纹作衬托,鹅黄色的荷包下还坠着玛瑙珠子和鹅黄流苏。
荷包的角落里,用金线绣着照野两字。
摸一摸仙鹤微微鼓起的腹部,里头封着铜币大小的硬物,想来是她白日里所说求平安的朱砂。
男人抿着唇。
“是只给我做了,还是家里人都有?”
他眼帘也懒得抬,捏着荷包细细把玩。
流云继续陪笑道:“三娘子还给老夫人和侯爷也做了一个,只是给公子的这个是花的时间最久的,描的花样子也是按着公子喜欢的来,三娘子还说,平日里二公子对她最好,若是不做得好些,便辜负了二公子的一番心意。”
他将荷包捏在手上,抬眸温声道:“方才我是话说重了些,今日天色晚了,明日我再去瞧瞧她。”
流云面上堆着笑,心里想您还是别来了。
方才回去三娘子跟丢了魂似的蔫儿了半天,再来一趟,怕是明天都睡不好了。
“奴婢告退。”
人走后,男人将手里的书扔到一边。
拿起桌上那只荷包放在眼前打量,半晌后将荷包放到自己房平日穿戴的衣服的箱笼里,旋身去洗漱。
洗漱完男人散着湿润的发,赤着上身,松松垮垮地披着月白寝衣,连带子也懒得系,半露出结实的胸腹肌肉。
见到扶风进来,他在曲足案后坐下。
扶风脸色有些为难,“公子,三娘子有信送出去。”
他掀了掀眼帘:“送出去便是。”
扶风刚转身,又被他叫住:“送给谁的?”
扶风把信递给他,心里为这位三娘子祈祷,一五一十将自己所见所闻一一道来:“送给那位伏右拾遗的,听三娘子院里的人说,三娘子一回去,便命人将箱笼里的弓箭翻出来,还命人去弓箭铺子买了两套新的鹿角弓,似乎是准备打猎用。”
宣沉渊看着手中粉红花笺上的清秀字迹,脸色一点一点阴沉下来。
他眼神阴骘的瞧着那只精致华丽的荷包,手中的花笺被缓缓揉皱,他捻着信纸一角,搁上一旁的烛台,火苗缓缓升起,泥金的桃花笺在他指尖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