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的哭嚎震动天地，却没能令上天张开双眼。

绝美的少女跌坐在地，无声无息，再也没有发出声响。

一坐就是一天一夜。

少女再度起身的时候，她的容颜已是冷如寒冰。

“爹！我杀不了你，但我知道你精心培养了一个赵不凡，那我就杀他，你在乎大宋，我就让大宋亡国灭种，你在乎什么，我就一定毁掉什么！”

梦境再度变换。

霸州城头。

少女冷漠地看着辽兵从城门里逃出，直到城头出现一道英武的身影，她的脸色才有微妙的变化。

她与那人遥遥对视，最后又转身离开。

“赵不凡！我记住你了！”

“爹！我不会放弃的！”

“我要让大宋亡国灭种，让你在乎的一切烟消云散，让你在我死后也到黄泉来找我，让你生生世世都后悔抛弃我和我娘！”

…………

对影山。

疯狂的少女急速纵跃，血红色的眼睛流出的全是血泪。

“我为何要给赵不凡降龙十八掌秘籍？我为何无法下手杀他？我为什么要帮他？为什么啊？”

“爹！你抛弃了我娘，也抛弃了我，让我们受尽悲苦，却在晚年想起来看玉佩，你是想赎罪吗？天下有那么好的事吗？”

“小师妹？哼！你赵不凡倒是叫得亲热，说得倒是动听，不过是想利用我，无论你做什么，也改变不了我会杀你的事实！”

…………

孟州，洛口小镇。

美丽的少女从赵不凡的屋子里出来，一路狂奔到镇外，容颜虽然冰冷，但眼神异常茫然。

“为什么？为什么我忍不住要提醒他？为什么不任由他去抢李邦彦送给童贯的生辰纲？”

她蜷缩着躲到树脚的草窝，抱着膝盖无助哭泣。

“雪玲！你真的好没用，你忘了受过的折磨吗？”

“赵不凡不过是甜言蜜语地叫你一声小师妹，你就狠不下心？”

“你是最残忍的杀手，你是从尸山血海里活下来的杀手，你肩负着娘亲和自己的深仇大恨。”

“不！我不是心软！我是渴望在他极尽辉煌的时候杀他！肯定是这样！”

…………

霸州大城县，月湖山庄。

冷漠的少女犹如发狂一般在密林里快速奔跑，而后又顿住脚步狠狠给自己一巴掌。

猩红的血丝从她嘴角溢出。

“这是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帮赵不凡！从今往后，我绝不再帮他！”

…………

雪玲的梦境在零碎的画面里不停变换，最终又回到了最初的那片花海，回到那个美如仙境的地方。

她变回三四岁的模样，快乐地在花丛里追逐蝴蝶，幸福而自由地奔跑。

稚嫩的笑声令人心醉。

“咯咯咯！娘亲快来看啊！这些花蝴蝶的家人又多了一只！”

端坐在织机前面的绝美妇人已然不在，空荡荡的花海静得让人发慌。

小雪玲歪着脑袋左看右看，怎么都找不到娘亲的身影。

“娘！娘！”

“娘亲在哪儿啊？你丢下玲儿了吗？你不要玲儿了吗？”

粉雕玉琢的小雪玲害怕了。

她惊恐地胡乱奔跑，但怎么都跑不出花丛，跑得好累、好累……花海渐渐变得模糊，从边缘开始演变为黄沙大漠，无数小孩提着带血的屠刀狞笑着向她走来。

“爹！娘！玲儿害怕，你们在哪儿？”

小雪玲跑不动了，恐惧地蜷缩成一团。

美丽的花海、溪流、青草迅速模糊，尽数变成凄凉的黄沙大漠。

白皙的小手渐渐开始颤抖，黑红的血夜凭空冒出，慢慢浸染雪玲的手，甚至连她的娇躯都在涌动黑血。

“啊！血！血！血！”

小雪玲发出凄厉的惨嚎，不停拍打那些试图把她吞噬的黑血，可无论她怎么用力，黑血仍旧在疯狂喷涌。

她哭得声嘶力竭。

她哭得绝望凄哀。

黑血越来越多，眼看就要将她完全吞噬。

突然。

天空出现一片五彩祥云。

一道英武的身影骑着雪白的战马，提着金色的战枪，穿着五色战甲，如同天神般踏着祥云而来。

黄沙大漠瞬时远去，黑血也渐渐消退。

花海仍旧是那片花海。

小雪玲泪眼婆娑，睁着纯净的眼眸凝望眼前的俊朗面容。

“大哥哥！你是谁？你是天上的神仙吗？”

“小师妹！师傅和师娘吩咐我接你回家！”

“好呀！”

刹那间，已然被腐败落叶覆盖的雪玲从梦境里醒来，她迷迷糊糊地从腐叶堆里站起身，嘴里也发出无意识的呢喃。

“回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