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做出决定的赵不凡不再刻意回避,径自看着陆登追问:“凶案发生之后的五日,你究竟在什么地方?”
陆登急道:“我追着黑衣人离开蔡薿外宅,发现他手里拿的是我那把失窃的宝刀,甚至穿着我的鞋子,心里便意识到他要陷害我,当即拼命追敢,但凶手的武功与我在伯仲之间,始终奈何不了他,后来他把刀扔掉,又有帮手来救应,我无可奈何,只得捡回宝刀逃离。”
“你为何要回来?”薛仁辅追问。
“我娘子尚且在家,老父老母也在家,我不回来,难道由他们承担苦果么?”陆登苦涩地笑笑。
片刻的沉默。
薛仁辅轻轻叹口气:“哎!如今的关键在于杀人凶器是你的,凶案现场的脚印是你的,主簿看到的背影也是你,再加你有能力做到这一切,刚好又熟知蔡薿,且没有不在场证明……线索和证据全都指向你,而你说的一切却无法验证,我顶多把你说的话当作疑点调查,无法为你脱罪!”
陆登显得异常焦躁,不断抓扯自己散乱的头发:“我娘子知道宝刀失窃的事。”
薛仁辅摇头:“你娘子是你的至亲,她的证词有什么用,怎么拿回朝廷交差?”
“我……我……”陆登的嘴巴张了张,愣是不知道怎么辩驳。
赵不凡思量着接口:“你的武功究竟如何,展示给我看,务必用全力,它关系到你的命。”
“我已经被迫服药,此刻无法动用内力。”陆登满眼无奈。
“给他解毒。”赵不凡毫不犹豫。
薛仁辅略显犹豫:“这……大人,陆登的武功很好,若他是骗我们,着实非常危险。”
“什么高手没见过,我让你解就解。”赵不凡厉声道。
薛仁辅咬了咬牙,深深地看向陆登:“我听说你是忠正耿直的汉子,今日便信你一次,你别令我后悔。”
伴随着话音,薛仁辅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然后取出一颗圆圆的药丸递给陆登。
陆登没有说话,只是看他一眼便接过药丸扔到嘴里,而后就盘坐到地面调息。
片刻。
若有若无的压迫感从陆登的身躯传来,其精气神发生大变,而薛仁辅也悄然护到赵不凡身前,如今全天下的人都认为赵不凡的武功已废,薛仁辅自是不敢有丝毫大意。
突然。
陆登窜身而起,且顺手拆下木板床的一根支脚当战刀,猛力对着铁栅栏挥出一击。
“啪!”
木支脚断为两截,铁制的栅栏也被打得弯曲好几根。
“好功夫!不愧是开德府军中的第一高手!”
薛仁辅由衷赞叹的时候,赵不凡也露出淡淡笑容。
“陆登或许不是杀人凶手!”
薛仁辅急忙回头询问:“大人如何确定?”
“陆登走的是刚猛路子,适合战场,不求快,也不奇诡,他做不到在一招之内抹掉三个不同体位之人的脖子。”赵不凡微笑着看向陆登,眼神里充斥着信任。
“倘若他藏拙呢?”薛仁辅追问。
“你看他的手不就知道。”赵不凡笑说。
薛仁辅回身打量,顿时发现陆登的虎口已经崩裂,鲜血横流,甚至微有些颤抖。“他已然用尽自己所有气力。”
“不错!陆登拼尽一切都做不到,说明他的武功比凶手弱,而且弱不少!”赵不凡笑着点头。
“这怎么可能?”陆登满目震撼,没等薛仁辅接话,他倒是心直口快:“凶手与我交手的时候,彼此的武功相差不大……难道他隐藏实力?”
赵不凡乐了:“你看看……如此耿直的人,我宁愿相信他不是凶手。”
“这倒也是。”薛仁辅同样笑了。“大人!如今我们怎么办,从什么地方入手调查,单凭这些不足以证明陆登不是凶手,毕竟是武学层面的推测,不是具体的证据!”
“这我可不知道!”赵不凡笑着摇头。“我没有查案的经验,此事只能依靠你,不过我觉得可以换一个思路,既然没有办法证明陆登没罪,不如倒回去重头再查,顺着陆登调查的事往下查……他们要陆登死,说明他们害怕陆登调查,而我们去查,他们同样会害怕,自然会露出马脚。”
“对!赵大人说得对!”牢房里的陆登急声喊道:“可以从两处入手,一是蔡薿藏起来的证据,那东西太重要,凶手没有找到,肯定会设法再来找,二是濮阳城东边四十里外的血刀门,我就是在那里偷到童贯作恶的罪证,当初送往郓州的盐也是由血刀门向城东的何千钱购买!何千钱明着是开当铺,实则做着私盐生意,当时我们为了不打草惊蛇,不曾动他,从他那里调查或许能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