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东泉还在犹豫中，金玉珍就果断决定了，有了这个重要信息，金玉珍怎能放过？麻柳村离前丰村五公里路，骑自行车来回也就一小时。

中午饭后，金玉珍就催着来成骑自行车驮她去麻柳村找王俊凯。

烈阳当空，晒得来成头上不停出汗，可这一回，来成没有丝毫怨言。

到了麻柳村，来成在村口水渠边洗了把脸，凉爽些了才在朋友的引导下找到了王俊凯。

王俊凯家房子一看就是刚修的，四间开面，一层半的结构，机红砖机红瓦，建材的使用上绝对是当前最好的。

而王俊凯本人，四十岁左右，身高一米六，体型偏瘦，干练沉稳。

王俊凯是实打实的倒爷，除了倒稻壳，还倒苞谷高粱，跟当地酒厂不是一般的熟。

金玉珍直接提收稻壳的事，王俊凯也开门见山没有一句废话：“你们要卖我肯定收，可实话实说，我只能给出酒厂收购的一半价，中间有些事情我就不明说了，你们懂。”

金玉珍沉思片刻，金来成先接上话：“哥，再加点嘛！都不容易。”他那个朋友也帮腔道：“俊凯哥，都是自己人，你多少再加那么一点点表示个心意嘛！”

王俊凯无奈道：“你们是不知道，酒厂只收粮站的，个体加工的稻壳，包括这几年好多村办加工厂承包出去后加工出来的稻壳，人家嫌量小，根本看不

上，你们要不是上万斤稻谷的稻壳，便宜贵贱我不敢要，要了连运费都包不住。”

金来成刚要再争取争取，金玉珍拍了拍他手，阻止道：“好了，来成，咱也别为难王老板了，就按他说的价卖了，王老板去交货给人家打支烟还要花钱的。”

金玉珍几句话简直让王俊凯刮目相看，不相信这么大气又体贴对方的格局，竟出自对面这个身材匀称，面部轮廓标致、肤色又略黑的女人。

“你想好了？”

“想好了，王老板，拜托你尽快。”

“好，爽快，我下午就来车拉。”

简单的一场见面，十来分钟不到，愁了几天的稻壳就交代出去了，王俊凯高兴，金玉珍感到收获更大。

只要有人回收稻壳就好，以后五吨十吨的大米可以放心加工，不用再愁稻壳处理的事了。

金玉珍感到这已经很不错了，这一堆稻壳要不赶紧卖掉，夏天出虫不说，油坊失火那个教训可是摆到那里的。

协商好稻壳的事，金玉珍和来成往回走，来成那个朋友感到价钱谈得有些失败，抱怨道：“姐，刚才就该跟他好好搞个价，他的利润大着呢。”

金玉珍微微一笑：“现在还不是时候，要是规模起来了就有讲价资本了，今天先这样吧！跟王老板头一回打交道，过分讲价会让人家觉得咱们不爽快。”

来成那个朋友不吭声了，在商言商，或许金玉珍的道理是对的。到村口了，来

成那个朋友打了声招呼走了，金玉珍和来成急着往回赶。

那个叫王俊凯当真神速，下午阳光稍弱点了，就叫来一辆大型拖拉机，带来了四个中年妇女。

这四个女人穿得破破烂烂，干活可麻利得很，装袋的装袋，装车的装车，配合得恰到好处，一看就是经常干这活的。

金玉珍专门给烧了些开水酿凉送到谷壳堆边，那几个女人边擦汗边感激金玉珍道：“谢谢啊！走了那么多家，你家是唯一给我们弄开水喝的。”

金玉珍只当是她们故意在夸，而实际情况其实就是这样，这几个女人大多是给粮站干，无论是乡属粮站还是区属粮站，那些吃商品粮的粮站干部职工是不会操心她们这些力气人喝水问题的。渴了自己去压水井边压点凉水喝，至于回去拉不拉肚子，那可就全看自己身体条件了。

到天快黑了车才装好，王俊凯绕着拖拉机转了一圈，伸手扯了扯绑车的绳子，确认结实了才示意四个女人上车。

四个女人相互协助，爬到稻壳顶上坐下。

王俊凯当场从身上掏出钱数给了程东泉，虽说是和金玉珍联系的生意，可王俊凯门清，女人再厉害，在外人面前得给男人留足面子。

钱付给程东泉，既显得程东泉有面子，也显得金玉珍贤惠不是？

这是加工五吨大米来的第二笔收入，第一笔是米糠，前丰大队近年养猪的多，只要打米机中途歇气时，那

些买米糠的农户，自己就爬到米机下面装袋了，现场付款从没人赊欠。

米糠卖的钱虽不多，包电费包打米机对辊的损耗，还有日常生活，那可随便够了。

王俊凯坐上拖拉机走了，程东泉捏着钱还在发呆，废品一样的稻壳就这么变成钱了？以前只挣加工费时，这些稻壳谁家要谁家弄走，有的人拉回去烧成草木灰壮田。

现在看，以前是活在井底了，废品变钱这一次真给程东泉开了眼。

金玉珍想的倒不是这些，她在想，全县那么多粮站，该不会全是王俊凯一个人收的吧！

酒厂是国有单位，不可能鸡蛋全放在一个筐子里，她断定其他区、乡肯定还有人收稻壳。

只不过，目前只加工五吨大米，便宜点卖掉这些稻壳无所谓，以后要再加工，稻壳这笔账是要重新算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