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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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掌门也无法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想要上前同寒临霄搭话。

紧接着,他就注意到老祖怀里……

似乎还抱着个人?

林秋白一对上对上探询的目光,就马不停蹄把自己的脑袋缩了回去,寒临霄时时刻刻关注着他的动向,见他不愿视人就抬袖遮住他的脸,一脚跨过重山把人抱进久居的纯阳宫。

其他人还想追上去却被掌门拦住,众人纷纷不满:“老祖几百年才回来一次,我等难道不该在前伺候尽尽孝心?”

掌门就把刚才自己的发现说了,众人亦是大惊,老祖千年来也就为林秋白破过例,其余徒儿都是一视同仁,只是尽了为师传道授业解惑的力,态度全都疏离冷漠得很,怎么可能随便抱着人行走?

难道是仙侣!?

可这就更万万不可能,毕竟老祖修得是无情道。

掌门灵识敏锐目力惊人,悄声透露道:“况且,我看那张脸分明非常像白秋。”

白、秋。

寒临霄曾经最偏爱的小弟子,其名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最让人遗憾的就是他自戕为老祖证道,这个名字多年来成为上清山不可言说不能提及的禁忌。

此次老祖归来,怀里却抱着一个和他长相相似的青年。

众人虽然都和老祖相处时间并不多,但都非常熟悉对方执着的脾性,老祖绝不会因简简单单对一个容貌肖似的人另眼相待,说不准就是白秋的转世,再不然就是因缘巧合复生了。

毕竟老祖神通他们不敢妄加揣测。

但可以肯定的是——

白秋回来了,上清山的春天也回来了。

众仙衣袂翩逸,风仪优雅,相视而笑共同跨过烟云山门,半点也看不出之前推推搡搡相互虎视眈眈的模样。

.

被譬如“春天”的林秋白被抱进观雪阁,臀部刚刚挨到蓬松棉软的软榻,他就将手撑在上面压了压,然后规规矩矩坐在原地。

隔着张菱形云桌,寒临霄掀袍在他对面落座,林秋白能感受到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林秋白忽然有些紧张。

观雪阁是寒临霄久居的地方,即使几百年没有回来扫洒弟子也不敢怠慢每天兢兢业业整理打扫,从地面到窗棂全都干干净净纤尘不染,而观雪阁位处上清山最僻静的居所,除却窗外鸟啾风声根本听不见其他声音。

寂静的气氛最能够给人带来压力。

他坐立不安的神情被寒临霄收入眼底,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动怒,因为没有人能够被他放在心间,直到亲眼看见那样的画面,那一瞬间他无法自控的怒意令他本人都倍感诧异。

当然,见到自己最看重的弟子被这样对待他非常恼怒,但最令他感到愤怒的还是林秋白的态度,他看不出当时林秋白有半点不乐意。

他似乎是愿意祝西烛这样做。

如果只是祝西烛单方面强迫,寒临霄肯定不可能像这次一样善罢甘休,但两人明显是你情我愿,他一个为人师尊的又能怎样的立场表达出反对?

寒临霄诧异的是这才是他生气的点。

甚至直到现在这股怒气还没有消散。

摸约半柱香后,寒临霄问道:“你和祝西烛是什么关系?”

林秋白也不知道他和祝西烛是什么关系。

曾经他们是师徒,祝西烛教会他不少法术阵法,哦对还有姿态,但也不仅如此,他们还是车友上回不少回车,这就复杂并且模糊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要说是前仙侣但重逢后两人又在一起厮混。

他本人也不知道怎么定义。

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询问:“师尊觉得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寒临霄:“我想听你说。”

“还有你死而复生这件事。”

终于问到了。

当年林秋白是魂飞魄散死在他们眼前,重逢后寒临霄和云流玅考虑到他的心情也不曾多问,直到今天寒临霄主动条开这个疑问。

观雪阁是上清山地理位置最优越的地方,顾名思义一年四季都能看到落雪,从半掩窗口往外看就是山顶茫茫乌云盖雪,而半山腰桃花灼灼盛放千枝,一小撮融雪从枝头落下来发出“啪嗒”的声音,林秋白揪着身下柔软的毛垫斟酌说道:“死而复生不好解释,其实我和祝西烛也算是故人。”

寒临霄淡淡道:“故人?”

林秋白脚丫也在蹭地上毛毡:“……从筑基就认识关系还算不错,他教会我许多法术也算是我的……师尊。”

话说到这里,林秋白整个人脸都红了,他认师尊的数量的确有点多……

每天在被迫认清自己有多渣。

师、尊。

寒临霄一时不曾开口说话。

他第一反应是想拍案说荒唐,师徒之间怎么可以做出这样有违伦理的事情,但紧接着铺天盖地的怒意涌上心头他不得不控制自己的情绪,深不可测的眼底倏然掠成一闪而逝的赤色。

林秋白摸摸鼻尖,他是真心把寒临霄当长辈,话说出来就畅快许多,主动斟了杯清泉茶递过去:“师尊消消气。”

寒临霄抬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前青年和百年前相差无几,釉白软糯的小脸总是无辜乖顺,每次犯过错误就这样讨好得给他斟茶递水。

林秋白被他看得心中打鼓。

直到过去十息,他略微感觉手腕有些酸疼,寒临霄才接过茶盏:“祝西烛此人心术不正,为人狂妄邪狞你也能与他相谈甚欢?”

寒临霄说话言简意赅,鲜少说这样长的话。

林秋白觉得他说的没错,寒临霄虽然修的是无情剑道杀生如麻剑下无情,但向来都是见血封喉一剑穿魂,不像祝西烛以玩弄折磨人为乐趣,他记忆犹新的就是祝西烛曾经将屠村的上千名修士一一找来。

将他们赤身裸·体绑在木桩上,在数九寒天用滚油浇头淋身,等到人皮开肉绽又被冻得四肢断裂再拖去喂魔物啃食。

当时在场其他修士吓得魂不附体,涕泗横流的模样他至今还历历在目。

简直是令人发指丧心病狂。

吓得他多吃了两碗红烧肉压压惊,不过这些残忍恐惧的手段祝西烛从未在他面前展示过,那次也是他意外碰见才亲眼目睹。

林秋白收回思绪,轻声道:“交友不分贵贱优劣,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挺正常的。”

寒临霄敛目道:“在缠斗时他同我说过一句话。”

林秋白想了想猜不出来:“什么话?”

寒临霄:“他说他要与你结契,并希望我为你们做个见证。”

林秋白立即表明:“一派胡言,没有的事!”

祝西烛的确要他二选一,是滚床单还是结契后滚床单,但那都是他自说自话林秋白是坚决不可能认的。

见寒临霄眼底如冰三月凝雪,表情仍然没有缓和,林秋白内心有些打鼓,壮着怂胆子磨磨唧唧蹭过去,拽住对方衣袖轻轻摇了摇,软声道:“真的没有这回事,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他,天道可以为我作证……”

于修士而言最看重的天道誓约,寒临霄眼底寒意略有消散:“你能好自为之,便好。”

心道有戏,林秋白再接再厉蹭在他身边撒娇,软着调子说最近半个月的经历,还有遇到的枫苒、段景生之事搏同情,毫无负担理直气壮得告黑状,寒临霄眼中寒意消散更多了,听他说到段景生作恶倒打一耙时,他道:“此人习剑?”

林秋白:“段景生是剑修。”

寒临霄:“知道了。”

等林秋白告完黑状时辰已经不早,天光渐黯,每到夜晚夜深人静都是参悟大道最好的时间段,寒临霄没有久留,离开时吩咐让洒扫弟子不要进去打扰。

洒扫弟子无有不应。

老祖带着失而复得的小弟子回到上清山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洒扫弟子知道里面住的是位活祖宗,根本不敢懈怠,抓紧时间把院落门口打扫干净就急急忙忙离开了。

林秋白以为混过去了。

寒临霄前脚迈出门槛,他后脚就在地上毛毡打滚。

这里弟子显然非常了解他的喜好,从枕头到地毯采用的都是清一色绯红的软毡,以他见多识广的判断应该是某种珍惜灵兽的皮毛,天生温暖散发出无微不至的温度。

林秋白猜测云流玅在他灵根上动了手脚,不然他不会这么久寒疾都没有发作。

可即使寒疾不发作,他是天生的至阴体质对温暖的东西总有种天生的追求。

这间屋子应该是他曾经的居所,林秋白把每一处都仔细摸了一遍,处处都非常称和他的心意,甚至在床头也有一盏小花灯,外面用绒球网罩住模糊了较刺眼的光亮。

角落里摆放着盆香龛,里面燃着浅淡沁雅的香熏。

靠枕头的地方则摆放着一只手缝布偶,他摸着这些眼熟的事物脑海里隐隐约约浮现出对应的画面,他猜的果然没有坐这里就是他曾经的故居。每处都是他精心布置,而这只布偶则是他和寒临霄在凡间游历时的旅游纪念。

他有预感回想出所有的记忆已经指日可待。

在把厢房摸索一遍后,林秋白又以灵识探知山海鳐府,这些天金尾鱼表现非常奇怪,具体表现在平时不乐意出来,沉在水底时不时翻滚打挺翻来滚去。

就像……发情期?

林秋白思索,可惜他的乾坤袋里没有类似的书籍用来验证。

上清山灵气充沛万物郁泽,远非道衍宗那远近闻名的风水宝地可以比拟,林秋白脑袋枕在软枕上,想着翞祗的事情,双眼阖上不知不觉就睡过去。

果不其然有了前车经验,他的预感非常准确,在梦里他把在上清山的记忆也都重拾起来,而回忆也和他预料的差不离,他和寒临霄就是正正经经的师徒。

这次没有任何暧昧。

林秋白安下心来,似乎就像放下一个包袱惬心睡得更加舒心,呼吸间胸膛起伏的非常有节奏。

但可能是刚换了一个新环境,稍有风吹草动他就能醒来。

后半夜,朦朦胧胧间他听见门扉被推开,雪光映照在脸上,他皱了皱眉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感觉床褥被掀开肩膀被大力握住,他才睡眼惺忪哼唧一声,从睡梦转醒,唇就被狠狠咬了一口。

模糊的月光透过洁白窗棂,他不敢置信地瞠大眼睛。

而抱着他的人,竟然是他一直当成长辈的寒临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