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手握刀，姜九忍着全身要散架的痛，用刀撑地勉强站起却一个踉跄马上就要摔倒，一只手忽然出现扶住了她。

她侧头，对上一双哭得肿起来的双眼，“你怎么还在这儿？”

该不是害怕到没办法动弹，半天没跑出去一步吧？

来不急思考，来不急询问，耳侧风声袭来。

姜九知道，「蠕虫」又来了。

“滚！”

她来不及再说什么，只一推路南后反身直冲而上，一人一「蠕虫」的身影再次碰撞在一起，只是这一次——

姜九的动作明显不再如刚刚迅速。

「蠕虫」却因为疼痛的暴怒，力度愈发强大，连带着速度也开始提升，丝毫不知疲倦。

子弹一样的舌头不断飞舞，在地面留下一片又一片的塌陷，被洞穿的车在火光中爆炸。

就算姜九同样能伤到它，在它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痕，但这些血痕眨眼间就会长出无数眼珠，让它看起来就像没有受过任何伤害。

「蠕虫」似乎是感受到了姜九的状态，攻击速度愈发迅速。

又是几下后，姜九闪动中，左肩伤口被扯动，让她身子一僵。

「蠕虫」抓住机会，钢铁般的手臂骤然挥出，一拳重重击在姜九的心脏！

咚！！

姜九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出，落地。

“咳咳咳！！”

血液不要钱一样从嘴中涌出，几乎要呛死她自己。

疼痛？

不，姜九一点痛都没有感觉到。

「蠕虫」从炸开的车的火光中走出，看起来毫发无损。

她努力撑着地从坑洞遍布的地上爬起，全身上下的零件却没有一个听话。

姜九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她不疼，但是为什么就是站不起来！

“动啊，动啊！！！”

姜九嘴里含糊着，颤抖的手要去拿落在一旁的刀，却在伸出的瞬间……停下。

熟悉的黑色字迹带着虚幻，静静漂浮着。

【姜九，18年肉龄，心脏碎裂，五脏六腑重伤，内出血，肋骨断裂，濒死。制作方法：人死前要吃饱饭，但是已经要死了的人就算了吧，吃什么都是浪费食物。】

啊。

原来如此。

原来，我要死了啊。

“咳咳咳咳！噗！！”

带着内脏碎块的血不断吐出，「蠕虫」也愈发近了。

好像知道姜九就要死了，「蠕虫」就站在原地，微微侧头，不知道是在等待还是在倾听什么。

姜九只是无力躺着，四肢伸展。

她望着蓝白相间的天空，环绕的是带着血腥和火烟味的风，不悲伤，也不害怕，她只是像小时候一样：

“气死了，就差一步。”

“在外面玩那么久也不回来，我就知道你们一直把我当电灯泡。”

“那个胆小鬼要是还没跑走我也没办法了，自求多福吧。”

临到死前，姜九发现除了最后依然没有找到父母的遗憾，自己的一生也没什么可说的。

她早就在成年当天立下遗嘱，名下所有产业都给了孤儿院。

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总归现在让她舒坦了不少……最起码她的钱最后没有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手上。

「蠕虫」走近了。

姜九听到了脚步声。

反正要死了，她甚至懒得睁眼。

死前再看那些脏眼睛的东西，下辈子说不定会出生就长针眼。

脚步声停在了姜九身旁，一只手颤颤巍巍晃了晃她：

“呜呜呜，你，你还好吗？对不起！都是我太废物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