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姑苏去往京城,走水路。
魏家预留了二十日的时间。
沈翩翩这个新娘子是要提前出发的。
试完嫁衣后,这两日陆陆续续有人来给她添妆。
沈家身为姑苏首富,沈同甫平日里结交的世家和生意上的朋友不少。
沈同甫的女儿出嫁,嫁的还是威震四方的定北王,他们自然是要来捧场的。
不止来捧场,给沈翩翩添的嫁妆更是一件比一件贵重。
当然这些添妆礼,还有一部分是带了歉意的。
当初沈同甫父子入狱,人人都知道沈家招惹上了盛京的大人物。
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哪还敢站出来为沈家说话。
更有甚者已经在私底下议论,沈家一倒,这“姑苏首富”怕是要易主了。
可谁能料到,才不过短短数月,沈家就跟踩了大运似的。
先是沈同甫父子被无罪释放。
紧跟着没多久,定北王的母亲魏夫人就亲自下江南上门来提亲。
商户女嫁给手握重兵的异姓王当正妃。
在这些人眼里,沈家无疑是直接从商户跨越到了另一个他们难以企及的阶层。
那自然是要打好交道维持好关系的。
人总有走窄的时候,没准将来哪一天,自已就摊上事,求到沈家头上去了。
沈同甫经商多年,心思不比这些生意场上的老油子浅,一眼就能看穿他们那点小算盘。
但还是笑着,全盘接下了他们送来的添妆礼。
生意场上就是这样,只有永远的利益。
盛京钦差那件事,倘若当时发生在别家头上,沈同甫觉得换了自已,大概也会觉得无能为力。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但在权力面前,再多的钱也是徒劳。
旁人不帮忙不打紧,只要背后不捅刀子,沈同甫还是很乐意继续跟他们维持以前的关系。
外面飘着大雪,沈翩翩的嫁妆被抬了一部分出来,放在游廊上怕被淋到。
放眼望去,曲折的游廊上全都是一排排绑着大红喜绸的箱笼,放不下的就往上摞。
这还只是暂时抬出来的,没抬出来的还不知有多少。
一个穿着褐色长衫的茶商看着沈同甫笑道:“沈兄,瞧这阵势,你是掏空家底给宝贝女儿陪嫁了吧?”
沈同甫淡笑了笑,“小女爱美,多给她陪嫁了些衣服首饰罢了。”
这人分明是拐着弯打探,沈家是不是花钱买来的王妃。
毕竟漠北缺军饷,已经是绝大多数人都知晓的事实。
魏潜又在这节骨眼上娶一个商户女为妻,很难不让人多想。
不过沈同甫也没撒谎,他给女儿陪嫁的只有十万两是纯银票。
其他的都是田契房契,家具摆件,古玩香料之类。
最多的,还是珠宝首饰和四季的衣服鞋袜。
那成箱成箱的衣服首饰,足够女儿穿戴上好几年的。
至于漠北那边,沈同甫已经打算好了,他会捐一笔军饷,但那些钱,不会陪在女儿的嫁妆里。
否则以魏家的作风,是绝对不可能心安理得收下这笔钱的。
魏潜是他的女婿,魏家的兴衰,关乎着女儿的幸福。
如今漠北有困难,沈同甫身为岳父,自然做不到袖手旁观。
那位茶商没从沈同甫嘴里撬出什么话来,讪笑着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