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停着一顶轿子。
轿子旁边,站着宋敛,看样子是在去往翰林院的路上。
宋敛的对面是个容貌娇丽的姑娘。
姑娘手上拎着食盒,像是追了好久才追上他,有些气喘,这会儿正红着脸把食盒递给他。
宋敛接过,说了句什么,姑娘面上越发羞涩,不由得低下头去。
沈翩翩看到她头上簪着一支梅花簪。
这支簪子,沈翩翩见过。
及笄之前,宋敛说会为她准备一份礼物。
后来她禁不住好奇,偷偷去了宋敛的书房,翻到了他画的簪图。
只是沈翩翩在及笄礼上并未收到这份礼物。
却原来,不是送给她的。
所以宋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谋划好要离开沈家的呢?
簪子簪到了别的姑娘头上,沈翩翩并没有想象中的失落难平。
她更在意的,是宋敛吃了沈家七年的饭,最后却反过来卖了她,害死了她的父兄。
如果她碰到的不是魏潜,而是旁人。
那么她回不到江南,也绝对救不出父兄。
心底涌上的恨意,让沈翩翩抓着车帘的手越攥越紧。
魏潜察觉到不对,倾身过来往外瞅了一眼。
刚好看到了宋敛和骆瑶。
他眉头深深皱了一下,抬手一把放下帘子,阻隔了沈翩翩的视线。
全程一句话也没说。
魏潜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不敢问。
他的十年等待,从来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哑剧。
和宋敛陪在她身边的那七年,毫无可比性。
他怕问了,亲耳听到她心里还有那个人,他会败得遍体鳞伤。
不问,沈翩翩就还是他的,昨天晚上,他们甚至还成了夫妻。
沈翩翩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她刚才失态了。
作为魏潜的妻子,让他看到她对着另一个男子失神,这个人曾经还与她有过婚约,他心里多多少少是会有想法的。
想到这儿,沈翩翩冷静下来,看着魏潜道:“去漠北找王爷的途中,我曾做了个梦,梦到宋敛不止卖了我,最后为了讨好骆首辅,还亲手杀害了我父兄。”
魏潜一怔。
这件事,确实是真的。
宋敛曾经暗中派了人去姑苏,想直接在狱中杀害沈家父子。
幸亏他早有防备,才没让宋敛得逞。
但这件事,魏潜一直没告诉沈翩翩。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自已提前梦到了?
“杀父仇人就在眼前,我不可能不恨。”
沈翩翩仰头,目光落在魏潜晦暗不明的双眸上,语气越发轻柔。
“刚才的失态,还望王爷见谅。”
魏潜又是一怔。
她……是在跟他解释吗?
这个认知,让魏潜心头狂喜。
他弯唇笑了,“只要你不记恨我跟他做交易要了你,他欠你的,我早晚会替你讨回来。”
“王爷说笑了,你救我父兄于水火,我感激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记恨你?”
魏潜对她而言,是救命的稻草。
父兄能平安出狱,全靠魏潜暗中帮忙。
这份大恩,她已经无以为报了。
而刚刚,他竟然还说要帮她把宋敛欠她的讨回来。
沈翩翩想着,魏潜这人也忒实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