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工夫,下人们就把画具搬到了花园的六角亭里。
沈翩翩特地换了套颜色鲜嫩的襦裙,拿了一柄宫纱团扇。
想着得找个能长时间坐又不影响入画的位置,否则太久了她受不住。
谁料魏潜看了她一眼,笑着说不用。
沈翩翩一愣,“不用?”
魏潜颔首,“你到花圃里,做个扑蝶的动作,之后就可以去一旁休息了。”
沈翩翩还是头一次听说如此作画的,哪怕是擅长丹青的兄长都得照着实物才行。
魏潜竟然只需要看一眼?
心思流转间,沈翩翩忽然垮下小脸来,假意低声啜泣。
“王爷好没意思,你不想画,直说就是了,何必如此敷衍我?”
魏潜调颜料的手一顿,“我……”
沈翩翩继续哭诉,“王爷第一次画我,就连多一眼都不想看了,我真的那么不讨王爷喜欢吗?”
小姑娘娇滴滴哭诉的模样,险些把魏潜给哭化了。
他无奈失笑,走过去哄她,嗓音低缓,“谁说我是第一次画你了?”
沈翩翩的哭声戛然而止,瞪圆了眼看他,“那你以前什么时候画过?”
“小时候呗!”
“你说的是你在姑苏养病的时候?”
“嗯。”魏潜供认不讳。
“可我没见过你。”沈翩翩说着,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原来你偷画我?”
魏潜笑了笑,没接腔。
过了会儿,问她,“好些了吗?”
他要不问,沈翩翩都险些忘了自已假装气哭的事了。
她轻咳两声,“我、我去补妆,王爷继续画吧。”
说着很快离开了亭子。
补完妆回来时,魏潜已经开始作画,神情格外专注。
沈翩翩怕打扰他,特地放轻了脚步,坐在围栏边,下巴枕着双手。
春日的暖风很快将她吹入了梦。
梦里也有人为她作画,在水波荡漾的乌篷船上。
“翩翩,你看这张好看吗?”
“好看,可是魏潜哥哥,你以后都只能画画了吗?”
“我、我兴许还能学武。”
“学武?大夫说你病得好厉害的。”
“翩翩,你信不信我将来不仅能学武,还能当将军?”
“哼,我不信。”
“我要是真的当上了呢?”
“那、那我长大了就嫁给你。”
——
沈翩翩再醒来时,梦里的事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她留意到自已肩头多了一件斗篷,是魏潜的。
金乌西沉,天色将黑。
沈翩翩拢了拢斗篷转过头。
魏潜的画已经完成,四角用镇纸压着。
沈翩翩走过去看了一眼,画的果然是她在花圃里扑蝶的场景,栩栩如生,精细到每一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