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钟敲响的时候，沈翩翩正坐在离着乾清宫不远处的宫道上。

萧允申被宫人簇拥着走出来，坐上肩舆去往慈宁宫的途中看到了她。

萧允申很着急。

可面对第一次见就莫名亲切的沈翩翩，萧允申做不到忽视她。

他让抬肩舆的太监停下，望着垂首坐在那一动不动的沈翩翩，惊奇道：“定北王妃？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翩翩抬起头，正正对上萧允申精致的小脸。

他像是刚哭过一场，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瞧着万分可怜。

今日之前，沈翩翩从未想过自已竟然会与当今圣上同父同母，是亲姐弟。

她站起来，正要对着萧允申行礼。

萧允申忙制止住她，下了肩舆走到她跟前，轻声问：“你之前，是不是见过太后？”

沈翩翩颔首，说见过。

萧允申闻言，眼圈开始泛红，“母后最后见的人竟然是你，为什么？”

“陛下多虑了。”沈翩翩道：“今日是我母亲的忌日，再加上我怀了身孕，早前跟太后娘娘说过的，不方便参加中秋宫宴，只能提前入宫来看看她。”

萧允申一怔，“原来你的母亲，也是这一天没的吗？”

沈翩翩点点头，“十一年前中秋，沈宅起火，我娘没能逃出来。”

听着沈翩翩的话，萧允申心里涌上了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虽然不合时宜，但得知定北王妃的娘与他的母后在同一天遇难，那种亲切感越发明显了。

他默了默，开口道：“如今宫中不安全，朕让人送你出宫。”

“陛下是不是要去慈宁宫？”沈翩翩问。

“我得去看看母后。”萧允申的嗓音透着些许哽咽。

“陛下，先去甘露殿。”

沈翩翩看着他，面色坚定道：“太后娘娘遇难，臣妇知道陛下很难过，可现在西陵使臣和藩王们都在甘露殿。”

“这个时候，陛下必须站出来主持大局，这是您自主掌权的第一天，得让藩王们看到你的态度。”

“自主……掌权？”

萧允申突然发现，他对这四个字感到很陌生。

一直以来，他都习惯了大事小事由母后处理，他顶多是从旁辅助。

以至于母后每次教他帝王之道的时候，他总会想着就算以后真碰到了麻烦，他身后也还有母后。

母后总会为他摆平一切。

可他从未想过，母后也有离开自已的一天。

而且这一天，还来得如此早。

沈翩翩道：“太后娘娘是陛下江山之路的引路人，如今引路人不在，陛下可以尝试自已走走看。”

“我真的，可以吗？”

萧允申的声音充满了自我怀疑。

他太依赖母后了，前些日子敢在金殿上大声反驳那些臣子，全都是因为母后在。

母后，是他的底气。

“陛下可以的。”

沈翩翩微微一笑，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臣妇陪着陛下过去。”

不知为何，沈翩翩的话让萧允申觉得心里多了几分底气和勇气。

他点点头，“好。”

考虑到沈翩翩身怀有孕，萧允申又让人去抬了一架肩舆来。

二人径直朝着给太后设宴的甘露殿而去。

此时的甘露殿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