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舟之上那个,不过是一道幻影。
“多谢大人!”男人作揖。
再回到无味馆,薛冲看着那男人疑惑:“怎么回来了?”
他可是头回看见送下去的魂魄还能回来的。
“他是被人杀死的,如今魂魄附身在这紫砂壶上七十多年,早就成了器灵,哪里还能随便投胎。”三娘摇摇头。
薛冲一愣:“原来是这样。”
“我只是,不想叫孩子担心。她一辈子念着我,如今了了心愿,能去轮回就好了。”男人笑笑:“至于我……怕是没有了机会。”
“你的仇人也都死了,他们的后人还在,你要报仇吗?”三娘问。
男人摇摇头:“一开始我想报仇,可……哎,罢了,如今尘归尘,土归土,不必了。”
“你已经错过了投胎的机会。”三娘道。
“无妨,再做人又如何?我这七十多年,在这壶中,跟着孩子从穷家到了侯府,从侯府到了米家。看了一生繁华。觉得做人也就那样。无非是喝了汤,从头来。这一辈子吃过的苦记不得,享过的福也记不得,来来回回,无穷无尽。”男人摇头:“做个器灵也没什么不好,在一日就在一日,哪一日壶碎了,就不在了。”
三娘轻轻笑了笑:“那就做个器灵吧。”
只要你不怕寂寞。
可显然,他是不怕的。
三娘照旧为他倒了一杯茶。
入冬后,三娘显然怕冷,已经鲜少给鬼魂做什么吃的了。
男人喝了茶之后,谢过她,就又回了紫砂壶中。
三娘只是摘了几片樟树叶子,将紫砂壶包起来。
是的,虽然是隆冬,可本就不属于北方的樟树叶子还是茂盛的。它还不到换叶子的时候。
所以,如今真是毫无选择,只能薅张大的叶子了。
然后,三娘念了一段什么,将那壶抛起来,就消失在眼前。
“丢回山里吧。那里全是小妖,说不得他以后还能找个美娇娘呢。”至少,山里有她一处洞府,她的东西,没人敢轻易碰坏了。
薛冲看着三娘,俨然是需要解惑。
三娘抱着他的脖子跳上他身体。
薛冲就这么抱着她进去了。
“显然,是他妻子合伙那个赵侯杀了他。他冤魂附着在有他气息的紫砂壶上。被他女儿又带去了赵家。之所以没有报仇,大概是因为,如果他杀了那一对男女,他的女儿就成了孤女。那对男女杀了他,可对他的女儿却很好。年深日久,仇人也死了。”
“他又不想叫女儿知道这些。所以做一场戏,哄着她去投胎罢了。”
“既然是这样,杀了他的妻子还能寿终正寝?”薛冲皱眉。
“谁说报应就一定在这一世?祖上有些德行,还能荫蔽些时候,可报应迟早都会来的。不然你以为街上那些出生就要乞讨的孩子又是哪里来的呢?”
只是,那对奸夫和妻子杀了他,却舍不得对孩子下手。
而他呢,纵然有这样的仇怨,为自已的孩子,却也都忍耐了。
甚至没有化作怨鬼,还保存了七十多年的理智。
亲情啊,有时候真是伟大啊。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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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