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如殡仪馆的人偶馆

现在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一段时间，不过，这里的光线已经很符合牌子上“黄昏”这个词了。

时间的流逝是非常快的，出酒店的时候，还是中午，从警署出来，却已经是傍晚了。

在这发出红色光芒的夕阳中，假如现在有认识的人从对面走过来，似乎也没办法马上就能认出是谁。

“感觉很不错呢。”

铭修很喜欢黄昏这个阶段，虽然并不少见天气好的时候每日都会有，只是有些短暂，可是很美丽不是吗？

另外他还喜欢黎明，喜欢的理由很肤浅，单纯的因为黎明也很漂亮。

不过黄昏和黎明的象征意义却是完全相反的，黎明代表这希望和光明，黄昏代表这消亡与黑暗。

在这大门前，不知不觉想到别的地方的铭修，犹豫了一下，最终推开了这人偶店的大门。

叮铃~叮铃~

推开门，门后把手出挂着的铃铛，响起了清脆的铃声。

这室内由于不怎么通光，比外面暗了很多，而且都是以不怎么明亮的小型孔灯，间接照明为基调，没有大灯的房间比想象之中的更加昏暗。

带有淡淡黄色的聚光灯在各处投影出小小的光圈，被照亮的是，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人偶，有身高超过一米的大型人偶，也有很多稍小一些，甚至连和芭比娃娃差不多大的人偶也有。

“欢迎光临。”

在铭修观察这商铺内部的时候， 生冷而苍老，一点不像普通店铺的迎宾声突然响起。

从门口走进去的左边，在展示窗内侧的地方是细长的柜台，可以看见那里有个人影。

那人影，穿着深灰色的衣服，仿佛要融入店内的微暗一般，从声音的语调来推测，应该是个女人，而且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

老婆婆的头上顶着三盏不怎么明亮的小型孔灯，因为孔灯是直直的往下投射光束，所以这位老婆婆上半张脸，都处于阴影之中，她所佩戴着的老花镜镜片，在光束下显得很亮。

....人偶馆都这么诡异吗？确定这不是卖棺材的？或者殡仪馆？

在铭修因为这店里的气氛，不知不觉想着非常失礼的事情的时候，不过他很快发现这老婆婆前方的桌子，桌角上立着一块小小的金属板，用黄色的粉笔写着【入馆费五百元】。

见此铭修也没有多想，直接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准备找一下有没有零钱。

“嗯....这么年轻的男人来这里还真是少见呢，还是一个陌生面孔，是买东西吗？还是参观的呢？”

老婆婆见铭修靠近，两只手撑着桌子慢慢地探出身，把脸靠近铭修，用满是皱纹的苍老的手，调整老花镜的位置，不断观察铭修的脸，就好像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看不清楚似的。

“参观的吧，不过如果有喜欢的，我倒是不介意买下。”

将钱放在桌子上，铭修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与这位老婆婆拉开一段合适的距离。

“是吗？那就好好看看吧，可以随意观赏，反正也没有其他的客人.....”

老婆婆对铭修拉开距离的举动，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重新坐回了位置上，恢复先前的冷淡。

“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给你倒茶，里面有沙发，如果看累了的话，也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下。”

“谢谢，茶就不需要了，我只是路过看看的。”

“这样吗？那就请慢——慢看吧。”

这人偶店内放的音乐是和灯光同样偏向阴暗的弦乐乐曲，演奏主旋律的似乎是大提琴。

这首忘记了是在哪个葬礼上，或者某个因公殉职警察追悼会上听过，很是有些印象的样子，这带着明显悲伤气氛的曲子，记得好像是大师级人物在九零年代发布的的古典名曲。

也正是因为这曲子，铭修才会认为这更像是卖棺材的或者干脆就是殡仪馆，毕竟氛围和音乐都挺像的啊.....

因为那老婆婆，收了钱后，就重新低着头，一动也不动的，铭修也就没有理会她，并开始观察这店内各式各样的百态人偶。

在这微暗的室内黄昏下，这些或大或小的人偶，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有的卧躺着，有的像是受到惊吓一样睁大眼睛，有的半闭眼睑陷入沉思中，有的则是沉沉睡去。

这些人偶大多数被做成美丽少女的模样，不过当中也有部分没有头发很难分辨出性别，不过仔细观察她们微微隆起的前胸，基本可以判断，这都是女性的。

可以发现，这些人偶的各部分的关节，都是用球体做成，能够自由的活动，而且她们被摆成各种姿势，营造出某种独特的凄美氛围。

不知不觉之间，被这些做工精美的美丽艺术品，所吸引的铭修，很快就看完了陈列在这里的所有人偶，好奇心尚未消亡，内心还是意犹未尽之际，他突然发现了在房间最深处一个角落的墙上，挂着有箭头标注，写着【楼下展示区】的金属牌。

顺着箭头看过去，铭修才注意到，那里有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下楼之前，他转过头看看了老婆婆。

那位有些阴冷的老婆婆，依旧坐在桌子前面微暗的灯光下，一直低着头一动也不动，由于老花镜的镜片反光根本看不到眼睛，看上去就和....死了一样。

“这人还真是奇怪.....”

暗自嘟囔了一句，铭修也没有多想，借着楼梯上方昏暗的灯光，步入了这通往地下室的台阶。

地下室的空间比第一层要小很多，气温相对来说，自然也比上面低一些，毕竟这是地下室呢。

与一层一样的微暗灯光，不过这光的颜色与一层却不一样，而且不是孔灯，是低垂下来的独立灯泡。

灯泡一共只有两盏是开着的，一个是红色的，一个是绿色的。

在这犹如杂物间般的楼下展示区，无序的堆放着各式杂物，废弃的沙发，古老的牌桌上、展示架、暖炉等等各式杂物甚至还有一张立起来，靠在墙壁上的床.....

这里直接搁置了很多半成品的人偶，不少与展示窗中的少女一样只有上半身的被摆在上面。没有手，只有脑袋和半个身躯的人偶也是屡见不鲜，还有好几个只有头部或手腕的被摆放在装饰架上.....

不知否是出于主人的恶趣味，在暖炉中立着好几只手腕，椅子和架子下面伸出好几只脚，看上去真是相当的恶趣味，怪渗人的。

不过乍一看，包括零部件杂乱无章的摆放方式，整个空间布置都是毫无秩序的，就像是杂物间似的，可是，铭修却也能感觉到这些摆放，似乎具有在某些方面的一致性的美感，以及一些别的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