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倾城一舞 虚名之争(1 / 2)

问镜 减肥专家 4113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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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百途当先将杯中仙藤汁倾入口中,一时神色俱动,眉飞色舞:“妙啊,妙啊,草木之精,似淡而醇,余味隽永,当真是一等一的佳饮!”

季元也是忙一口饮尽,然后也是大赞起来。

余慈倒是没什么感觉,他也很难有感觉。

被三方元气包裹着,内外信息转接承递,总有一些失真,对敌时,可以凭借种种感应还原,但在这种口腹之欲上,便是琼浆玉液,也是消受不得了。

真的入口,倒是心中一动,这所谓的仙藤汁,一旦进入三方元气的范围内,立刻分解,化成奇妙的元气,感觉起来很是“可口”的样子,却是有着微弱的渗透性,竟然在三方元气中,游动了一小会儿,才消化干净。

咂咂嘴,要说,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余味隽永吧。

也在此时,余慈发现,端木森丘还在看他,他扭过头,两人视线再次一对,端木森丘咧嘴发笑,举杯示意,余慈同样如此,并赞了一声:

“好酒!”

话音方落,楼下乐声响起,高台四周,有衣饰华艳,容色殊丽的十余位女子,翩翩起舞,这显然不是卢二娘,而是前面的暖场。

故而,虽然这些舞娘的身姿舞蹈,都是一流,鸣剑楼中,依然是喧嚷不休,很多人都趁此机会,来回走动,拜会故旧新朋,还有一些区域,仍是空着,也没有人敢去占位。

“据说,今日会有论剑轩的大人物,前来观舞……那边就是了。”

在三楼正中,摆着数个席位,那里应该是观舞视野最佳之处。

正因有此席位,更上面的四、五两层,都没有再安排,显然是不允许有人在贵客头顶,坏了礼数。

此时,席位上还没有人落座。

端木森丘奇道:“会是谁来?”

诸百途只是摇头:“要是轻易就露了消息,那一位还不被烦死?但看这排场,或是造化峰上的哪位?”

所谓造化峰,是论剑轩所在灵纲山系中知名山峰,也是最核心的议事之所。

诸百途的意思就是,来的应该是论剑轩里,拥有议事决断大权的大佬。这等人,在论剑轩也只有十三位而已,其中小半都是绝顶剑仙。

值得一提的是,以前议事处并不在造化峰,而是在凌霄峰,这一改动,是在上一劫前完成的。

余慈正听诸百途说话,忽地感觉到,有凌厉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扭头一看,却见相邻席位,也来了客人,一行也是四人,刚刚落座,其中居于首位的那人,重枣脸,须发乌黑,相貌堂堂,此时却是以不怎么友善的目光看过来。

便是余慈与他视线相对,也没有移开的意思,这就有些挑衅的嫌疑了。

端木森丘也往那边看了一眼,继而就笑:“是‘小吕’……啧啧,真叫一个冤家路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季元发现了这一幕,心中便叫了一声苦。

现在这局面太乱套了,他左边是九烟,右边隔了一小块空地,就是另一席首位的“小吕”,夹在中间,打招呼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满心的不自在,只能暗中将预订席位的季大骂上一百遍。

这“小吕”,自然就是季元之前请托的“小吕”大师,亦即东海上有名的调香师吕普。此人与另一位调香大师吕沛并称为“大小吕”,又是伯侄关系,传为一段佳话。

要知东海上,有罗刹教这等出产、调制香料的高门大户,“大小吕”能够以散修身份,挣得如此名声,着实不易。

吕沛性情温和,也还罢了;吕普则是公认的高调,性子也傲。

其实当初季元请托海宏真人的手下出面,也未必能延请到他,可是临阵变了想法,把他搁到一边,十成十把人给得罪了。

季元骨子里也是有傲性的,既然是遭了冷脸、得罪了人,干脆就彻底无视好了,他半侧身子,也不回头,维持着笑脸,小心翼翼与九烟说话,希望这位爷不会受到对方敌意的影响。

吕普也是好面子的人,纵有不满,也不会做得太流于表面,很快就收回视线,与同席之人谈笑。

季元暗吁口气,正在此时,鸣剑楼里忽地一肃,却是三楼主位上,有人走过去坐下。

乐声消歇,舞姿暂停,十多个舞娘纷纷下拜,便是已经入席的修士,这一刻也纷纷站起,尤其是那些剑修,更是挺胸拔背,昂首肃立,似在校场演兵一般。肃杀之气,横溢楼中。

余慈定睛去看,只见主位之上,有一位白袍苍发的老者,面目清癯,额有深纹,微呈暗红之色,看上去很是严肃凌厉,眼神则平静而淡漠。

他坐下的时候,亦横剑案上,让人看了印象深刻:便是如此地位,又来观舞,也依旧是剑不离于身侧,可谓是最标准的剑修了。

诸百途和端木森丘同表惊讶:

“竟然是陈龙川?”

“不是说,他在与陆沉交手时遭到重创,沉疴难愈么?”

余慈心中微动:陈龙川?

月前与陆沉交战的六大地仙中,确实有他一个,据说也是第一个伤到陆沉之人,从这里看过去,其人的脸色说不上多么健康,但坐在那里,一应天地法则自然就回避开来,空出一片区域,生人难近,看上去傲岸又孤独。

陈龙川也不说话,轻摆下手,舞乐又起,但楼中已经再没有喧哗之声,也很少有人有闲心去看歌舞,大都是偷眼看那位真正的剑仙中人。

这种势头,持续了足有一只舞的时间,等到下方高台上,换了曲子、舞娘,陈龙川也一直是专心观舞,人们才更多地把精力放回去。

花娘子调教舞娘的本事,从来都是第一流的,虽然卢二娘至今压阵未出,这第二曲的编排,仍是相当出色。尤其是舞娘水袖长绫,流若清溪,挥如虹彩,又有轻歌缥缈,使得高台之侧,与人头涌动的鸣剑楼切割开来,几若仙境。

舞曲将终,高台上轻烟如岚,舞娘宛若步空蹑虚,飘然如仙,长身流转,水袖长绫掩映间,恰是将清丽绝美的容颜,映入看客眼底心中,一时便是慨叹声起,竟是勾动了人们心绪,感慨各自不同。

便在此时,余慈听得邻席上有人赞道:“小吕大师的百念香,于此舞中,当是相得益彰!”

赞声未绝,又有一人道:“不只是这百念香,这些年来,吕大师几乎每年都有独门香料问世,光是方子,就不知几百份,这才是大师级的人物。”

前面那人当即符合:“调香之道,当在此乎?旁门邪道,焉能企及?”

说话这两人,声音不大不小,倒也没有刻意之感,就像是普普通通,拍吕普的马屁,但鸣剑楼中,无不是耳聪目明之人,很是招来了一些视线。

吕普是心高气傲之辈,纵然觉得场面上有些不妥,可转念一想,也觉得这样的夸赞是理所当然,对某人的讽刺,更是深得他的心意——他从来不认为,那九烟是什么“大师”,一个连独门香料方子都不曾有过的调香师,就算是精炼上有所建树,也不过就是个匠人罢了。

最终,他还是自矜一笑,没有开口。

只是同样的话,落在有心人眼中,则是另一番滋味。

距离吕普席位有一段距离,海宏闷哼一声,他日前接到消息,九烟会到鸣剑楼来,故而低调前来探查,也没有和吕普接触,意外发现这冤家路窄的局面,不免就上了心。

此时他眉头大皱,暗道吕普从哪儿招来的损友,恁地不厚道,后面所指太明白,不用多说,开头那一句,所谓的“相得益彰”,看似夸赞,要如此一来,岂不是摊薄了移南班的名声?

捧人也要看场合,尤其是这等舞艺,辅以声光、香料等道具,增强吸引力、感染力,是行业惯有伎俩,但从来是只做不说,处在从属地位,以凸显舞娘之技。这样明白摘出来,分明就是暗讽舞娘舞艺不精,要靠“迷香”之类的歪门邪道。

海宏心生恼意:“此人也是社中人?”

旁边同来的朋友眯眼看了下,点头道:“有点儿面熟。”

“嘿!”

想到某种可能,海宏不免烦扰。社里终究还是品流复杂,所思所想所欲,各有不同。九烟这人,招之、杀之均可,却又何必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设局下套,这是生怕论剑轩的剑刃不利么?

想想也是无奈,四海社立社之法在那里摆着,这个问题实在是难以克服,可若不解决,又如何更进一步?

如今这事儿,莫不是社中有些人觉得,论剑轩在与陆沉相争之时,损了元气,想着趁此机会,来点儿试探?

不论成败,吕普怕是要陷在里头了。

又看九烟,这一位倒是稳在席上,黑脸沉静如水,与当日举手间就击杀两个步虚修士的酷烈表现截然不同。

想来也是,如今陈龙川压阵,任是谁也要收敛几分。

海宏不由去看陈龙川,这位老大人单手支颐,眼睛似睁非睁,姿态倒是悠闲,对舞娘的技艺,却又没有什么感觉似的。

也对,这位老大人,是剑仙西征时,便活在世上的,万载以下,又有什么没看过?

正想到这儿,忽又听人笑语,因为是舞曲的间隙,这笑声显得分外清亮:“原来小吕大师、九烟道友都在,如此也算吾道盛会。”

说话间,有一人举杯,从旁的席位上起身,来到吕普身后:“百念香是小吕大师所制么?”

听他称自己为“大师”,称九烟为“道友”,分明是把那人看低了一头,吕普心下大悦,转身又看到,此人长身玉立,肤色白皙,是个俊秀男子,倒是很给人好感。便笑了一下:

“正是……”

吕普话没说话,来人便扬眉道:“巧了,下一场窈娘所舞,所施用的‘游仙香’,乃是在下的手艺,适逢其会,正好切磋交流,还请吕大师指正。”

吕普怒极而笑,他潜心研究香料没几年,怎么阿猫阿狗都跳出来了?

也不用做势,拿出一贯的姿态,眼珠向上一翻:“你是谁?”

俊秀男子笑吟吟地道:“在下百子狐。”

吕普闻之便是一惊:“香狐?”

百子狐此人,也是东海区域,有名的调香师,论名声之响亮,绝不逊色于“大小吕”,当然,此人的名声,至有一小半都是因为此人流连花丛的浪荡之举,让人又妒又羡。

这样的人,跑过来给移南班捧场,倒是情理中事,而趁这个机会,争抢风头,也是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