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弟给着额木其学医药已经有两年了,一般的草药他都不会认错,何况是他的师傅。
额木其目光遥望远方,似是无意地说道,“不是药草不对,是那日给台吉开的药…按药理来说,至少还该有两日的效用,可谁知他竟这么快…,当日夜里就去了,实在奇怪。”
小徒弟却不以为然,“当时台吉病的那样重,或许是药来不及起效果,师傅你可别内疚了,当初若是台吉能听您的话,稳住情绪,也不至于再次病发。”
额木其瞪了徒弟一眼,道,“台吉也是忧心部族的事情,成了,此事都已经这样了,到底如何我们也不能把台吉从地下再挖出来探查了。好好挖草药吧。”
说罢,额木其便专心于挖草药,不再提此事。
殊不知,他随意提起的话,却被山包另外一面碰巧在歇息的陶格斯听在耳中,陶格斯表面不动声色,但心中已然掀起波澜。他眼神锐利地瞥向额木其的方向。
是夜,夜色深沉,风声在营地中回荡,老台吉的夫人,现在台吉的母亲—伽珠儿的帐篷被掀开,一个黑色高大的人影匆匆进了帐篷内。
早就接到提前信号的伽珠儿装扮华丽,听见帐篷掀起的声音,从踏上起来,快步步走来,一把便撞到了陶格斯威猛的胸膛上,随即她便将头脸靠在他的胸膛上,陶格斯伸出大手将她揽在怀中,两人对视一眼,伽珠儿浅浅一笑,站直了身体柔声引他入内。帐内昏暗,伽珠儿目光流连在陶格斯的脸上,身形亲昵地靠近,两人轻声交谈,不时相视一笑。
在私语片刻后,陶格斯终于轻咳一声,将额木其的疑虑道出:“我今日策马外出,碰见了额木其和他的徒弟,当时我在山背,无意听见了他们师徒两的话,额木其似乎对于台吉的死有些疑虑,他觉得台吉死的有些过早了!”
伽珠儿听闻,脸色骤然一沉,眼神冷峻而锐利,猛然从陶格斯的胸膛上挺直身体。她眸中透出一丝寒意,沉默片刻,忽然低声道,“陶格斯,额木其这人细致入微,若他察觉了不该察觉的事,必定会引来无穷后患。倘若他把扎那巴扎尔的死期有异传扬出去,额德只需借口此事向我发难,恐怕巴图的台吉之位便不再稳固。”
陶格斯眉头微皱,目光略显犹豫:“伽珠儿,额木其毕竟是部族里德高望重的巫医。且不说他是否真的察觉,就算察觉到了,以他谨慎的性格,也未必会轻易揭露。何况,扎那巴扎尔的病已危急,早一天或晚一天并无太大差别,没有把握的事情,额木其不会多言的。”
伽珠儿却摇了摇头,目光决然:“不行,我们不能太大意,陶格斯!巴图临危任命,他的势力此刻风雨飘摇,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引发波澜。扎那巴扎尔突然的死去,本就部族内引起诸多议论,若额木其再以巫医身份提出质疑,额德一定会借这个机会生事的!到时候影响的不仅是我和巴图母子两,你力挺我们母子两,那你也绝对会被那些长老们为难的!”
“我不怕他们为难!我为伊丹部做了这么多,而且我也觉得我的选择没有错,巴图绝对比狂妄自大的额德更适合成为伊丹部的台吉!”陶格斯自信道。
伽珠儿凝视他的眼神,摇摇头,劝道,“陶格斯,我知道你是最勇猛的勇士,可是那些长老们如果有机会能将你拉下马,从而让他们家中的子弟顶上你的位置,我想他们会像草原上的秃鹫一样蜂拥而上的,陶格斯,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的伤害!除了巴图,我现在就只有你了!”
眼前的美人泪目垂眸,不是第一次难过美人关的陶格斯,最终叹了口气,妥协道:“既然如此,我会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