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大娘眉眼骤亮,一把抓过铜板,喜滋滋地指路。
“就在前面转角的位置,她好像在追什么马车,但人哪里赶得上车啊!摔了一跤,又哭着去追了,你赶紧去吧!”
这点铜板够买她这一篮子菜,可不就是白得了嘛!
所以她态度极好。
姜映梨道了谢,现在也来不及回头去找沈隽意了,她拔腿就往前面追去。
没过一会儿,她就远远看到前面有个跌跌撞撞的熟悉影子。
“大娘,大娘!”
姜映梨松了口气,急忙三两步冲上去,扶住又踉踉跄跄地扑倒在地上的李玉珠,将人搀扶起来。
“您怎么样了?”
但李玉珠却像是失了魂魄般,目光一直追随着前面那辆棕褐色的马车。
“别,别走!等等我!”
姜映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马车哒哒哒地已经驶到街尾了,人力还真难追上。
她拉住摔得满身脏污的李玉珠,“大娘,您这是干什么?那马车已经走远了,咱们追不上了。”
“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李玉珠却似是听不见,她怔怔然望着那辆马车,一行清泪滚滚落下。
“沈郎,等等我……”
姜映梨:“……沈浪?”
虽然很好奇这位沈浪是何人,但现在姜映梨顾不得这些,她费力地扶着魂不守舍的李玉珠,哄着她先回去。
李玉珠这会子还有些失神,正当她有些费力时,身后传来声音。
“娘!”
“东家,李大娘。”
是沈隽意和原屠返回来了。
原来刚才原屠追出去太晚,也跑错了边儿,结果追了一段路,一问发现并没有一辆棕色车帘的马车经过,更不曾见有人追着马车。
他就明白跑错边了。
等他返回来就撞见同样跑错的沈隽意,两人当即就反身追来了这头。
果然没跑多远,就看见了姜映梨两人。
沈隽意看到李玉珠摔破的裤子,膝盖处已经被鲜血染湿。
他脸色一变,扶住李玉珠:“娘,您受伤了。我先背您回去!”
听到沈隽意的声音,李玉珠这才恍然回神,她转眸望来,泪水汹涌而出,紧紧攥着他的手。
她的掌心早已在摔跤时,被粗糙的石板摩擦得鲜血淋漓,她却不觉得疼,心中更是有一把火在烧。
“阿隽,我看到你爹了!就在那辆马车里,他还跟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我肯定没人错的……”
姜映梨恍然。
敢情刚才喊的不是什么沈浪,而是沈郎啊!
可沈隽意的爹不是早就死了吗?
她看向沈隽意。
沈隽意闻言,神色也是一愣。
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低声宽慰道:“娘,您肯定是认错人了。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当时是村里帮着操办的丧事,大家都是确认过的。”
“也是我们亲眼看着下葬的。”
李玉珠摇了摇头,激动道,“不是。他真的,真的跟你爹长得一模一样!就是长了点年岁……你要是见了,肯定也会觉得是你爹的!”
“我肯定没有认错的!对,还有他的声音,也没有变化。我,我真该追上去的……”
她当时是陪着沈桑榆在店内对账,当时听到外头酒楼后门有动静,说话的声音又有些耳熟,她就忍不住出来探头看了看。
没成想,就看到丈夫那张熟悉到骨子里的脸,那是化成灰她都难以忘怀的人。
她当时都愣住了,直到对方被人扶着上了马车,她才陡然反应过来,连忙边喊边追。
可对方根本就没有回应……
“娘!”沈隽意按住她的肩膀,正色道:“我们先回去再说,好不好?”
“可……”
姜映梨哄道:“现在马车已经走了,也没办法确认了。不然这样,回头我找人跟酒楼里的伙计打听打听情况,看看是哪家人。然后咱们在对照着寻人,如何?”
闻言,李玉珠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只能失落地垂头应声。
沈隽意松了口气,觑了眼她的伤,转身蹲下,“我背您。”
“不用。”李玉珠看着儿子单薄的身体,连连摆手,“我能走。”
“您身上有伤,别勉强。”
李玉珠舍不得儿子受累,非要自己走,这时原屠终于显示出他的作用。
他拍着结实的肌肉,大声道,“李大娘,我来背您。我身体强壮得很,有的是力气。”
说完,他就如一座高塔蹲下,拍着宽阔的背。
李玉珠有些迟疑,刚要拒绝,沈隽意扶住她道,“那就有劳原兄弟了。”
“来,您小心些。”姜映梨也搀扶着她。
既然儿子都这般说,李玉珠最后就由原屠给背了回去。
她神色蔫蔫。
回到香烛铺后,姜映梨就去给李玉珠处理伤势,沈隽意倒是想找人帮着打探关于那辆马车主人的消息。
虽然避开了姜青柚,但偏生他找的就是陈重给过银钱的小二。
临走前,陈重又给了他赏钱封嘴,让任何人问起自己就说不清楚,或者是顾左右而言他。
眼下见沈隽意问起马车主人,小二眼眸转了转,扯了个谎,“这是何老爷府中的管事来宴请。不然咱们这柳城,哪家有这般阔绰的马车呢!”
闻言,沈隽意蹙了蹙眉头,想了想,将自家爹的形象描述了一遍。
“这样的人,可有见过?”
小二心中嘀咕,那不就是刚才那位客官老爷吗?
但嘴上却是连连说没有。
见此,沈隽意就笃定是李玉珠认错了人。
说起来,他爹娘感情极好,当年他爹去世,他娘差点就绝食自尽了,若不是姥姥带着大舅母骂醒了她,又还有个自己要照顾。
他娘定是支撑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