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临川再次痛吟,子弹射入肩膀,全身都在剧痛之下臣服了,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抖、痉挛,中箭那几处伤口也再次流出血。
血腥味比刚才还要浓烈。
他眼帘半阖,几乎快要闭合,嘴角蠕动,但已经发不出声音。
余未晚脖子僵硬地转过头,看着已经遍体鳞伤的盛临川,眼见着他身上的黑色冲锋衣被血染透,变成了诡异的紫黑色,眼看着之前朗月清风,淡泊清爽的盛临川变成现在这副濒死的样子……
“怎么不拦着了,余未晚,你怎么不跳起来抓枪口了?手不是不想要了么?继续给他挡枪啊!我中枪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给我挡呢?”
陆野开完那一枪后,垂下手臂,冷硬的枪口抵在了余未晚的脑袋顶,阴狠地笑着,“我看看给你能给他挡几下,嗯?”
足足愣了好几秒,余未晚才眨了眨眼,理智彻底分崩离析,也不躲陆野的枪口,就顶着手枪慢慢仰起头,怯生生地看着陆野,满眼凄怆,语无伦次:“不要这样,不要再打他,留他一命……你开枪打我吧,把子弹还我身上,都是我的错,是我,我应该拒绝他,我应该赶走他,我只是和李锐出来的……”
“我也没有盼着你死,我没这么想过……我只想离开你们,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想的。你放了他,放了他,我跟你回去,我陪你睡,我陪你和繁夜,我什么都做,我去卖,我去做小姐……”
她说到后面,紧攥在一起的双手慢慢松开了,就像不再痛了似的,双手抱着他的军绿色登山裤,又哭又笑死说:“都是我的错,我不跑了,我再也不跑了,你打断我手脚吧,我再也不跑了,不要杀他,我以后都不见他了……”
没有了摁压,她左后上的血一下子涌出的更多。
陆野能感觉到,她受伤的血已经染透了下身穿的裤子,衣料已经站在小腿上。
她不松手,还是重复地说:“是我,都是我的错,我全听你的。我再也不跑了,我认命了,都是我的错……”
“真想一枪崩死你!”陆野的枪口在她头顶用力一戳,她没松开手,还在呢喃,可声音越来越小。
付卫东站在旁边,猛地蹲下身,低声惊叫:“陆少,她手指要掉了。”
“……”陆野眉头一皱,俯下身,抓起她受伤的那只手。
那只手上的血就好像没停过,子弹打中了无名指的根部,贯穿手掌,还把掌心部位烧伤了,皮肉外翻而且焦黑,子弹几乎打掉了无名指的根部,只剩下一小节皮肉连着细长的手指,皮下的白色骨骼和浅黄色的手筋已经若隐若现……
望着那根‘摇摇欲坠’的手指,陆野脸色铁青,脸颊的肌肉都紧绷着。
付卫东在一旁马上道:“她手指断了。这么近距离的用手堵枪眼,子弹杀伤力会很强。陆少,如果不及时接上,她的这根手指就算是没了。”
陆野状若未闻,焦距全落在那根垂下来的手指上。
余未晚还是木然地看着他,气若游丝地重复刚才说过的话。
“余未晚,我真的挺想弄死你的,就现在。”陆野捏着她的手腕,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陆少,这是山区,能做断指再植手速的医院还很远,如果你不想带一个残废回去,还是要马上送她就医。”付卫东说完,又扭头看了已经濒临死亡的盛临川,道,“已经够了,陆少。他毕竟还是盛家家主的儿子,他要是真的死在咱们手上,很可能对咱们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