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临近十二点。
公寓是整套的智能家居系统,客厅落地窗那边的白色纱帘已经随着日光湮灭而自动落下。
外面的朦胧月色透过纱帘照进屋内。
地板上的月色犹如糖霜,屋里的一切都朦朦胧胧。
一切的光亮都靠照进来的月色。
客厅里没有开任何照明灯,连沙发旁边落地灯都是黑的。
余未晚就侧躺在客厅靠墙的沙发上,身上还穿着出门面试的那套天蓝色圆点的通勤装衬衣,手机还捏在掌心里,脑袋却已经枕在另一条胳膊上,闭着眼睛呼呼大睡了。
轻浅的呼吸声跟随她起伏的胸脯规律的响起,月色如霜将她皮肤映衬的更白,睡颜恬静自然。
盛临川此刻就坐在沙发的旁边,上半身前倾倚靠着沙发边沿,单手托腮,静静凝视她沉睡的样子。
时隔两年六个月,910天。
他才能这样倚在她身边,看着不是病危,没有伤痛,健康快乐的她。
出院之前,医院还给她做了一次全身体检,结果一切正常。
就连之前已经扩散的到肝部的肿瘤也消失了。
从医学检测上,所有癌细胞都消失,她不在是绝症患者,除了脑部受伤导致的神经性损伤无法根治,她几乎已经是个健康的正常人。
两年前,顶级的脑科医生、胸外科、介入科、神经学科的医生都汇聚在一起,给病危中的她多次联合会诊。
从金港的观景崖上跳下来,七十多米的高度,如此高的距离跳下,几乎是必死的。
如果不是那天海水并不平静,海面上一直有海浪翻涌,换做是风平浪静的湖面,几十米高空跳下和跳水泥地没有区别。
越是平静的水面张力越强,人在接触水面的瞬间,就会被拍的筋断骨折。
幸好那天有风浪,海水没有像是水泥地那样张力强劲。
也幸好,他早就察觉到她的不正常。
从最后一次在医院见到她,听她说要嫁给陆野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不是她。
尤其是她叠千纸鹤的眼神……太熟悉了。
那是一个‘将死之人’的眼神,是他母亲自杀之前留给她的眼神。
年少时的他,他眼睁睁看着母亲自杀而不自知,一直到母亲满口鲜血的跪倒在他面前,他才明白那种眼神的含义是什么。
而两年前,他又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那样的眼神。
可即便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她跳海的决绝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后仰姿势入海,后枕骨在接触到波浪起伏的海面的时候还是碎了。
肋骨、骨腿,脏器,也不同程度的粉碎性骨折,内出血……
他把她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