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微亮的光芒映照在余未晚的脸颊一侧,她像是很疲惫,眼帘半落,委顿地垂眸看着水光粼粼的路面,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请跟我上车。”
雷默说完这句,慢慢转身,给她引路。
他们的车子停在这个弯道后面。
需要越过这辆商务车,走过盛临川的身边,才能过去。
刚把身子转到过去,雷默只觉得腰间一紧,有一双手快速在他西裤的裤兜里掏了一下。
若是平时,他能感应到身后来人的靠近。
可今晚,雨势不小,雨声和风声混在了一起,混淆了身后的气流风声。
等他反应过来,回身出手,扔掉雨伞想要扣住那双手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余未晚已经抓住那枚从他裤兜里掏出的物件,快速打开,同时低喊:“不要碰我!”
雷默不敢妄动。
见他不动,站在余未晚身后,以及守在周围的十几个随扈都没有动作。
因为在车灯的强光里,大家都看得到,余未晚正手持一柄细长的短刃,刀尖方向正对着雷默。
旁人距离的远,又是逆着光看,看不出余未晚手里拿的什么匕首。
可雷默离她最近,别人看不清,他却能看的清清楚楚——她手里拿的,是他装在身上,平时没事儿的时候拿出来甩花刀,削木雕的蝴蝶刀!
刀身轻薄锋利,体积轻巧,华丽隐蔽,一般用于近身刺杀,刀柄不同于一般的匕首是单个手柄,而是一对双柄,不用刀时,双柄如同折扇,合拢一起,包裹刀刃。
一旦使用,刀柄两侧开启,刀刃祭出,手柄折叠向后,宛若蝴蝶振翅,‘蝴蝶刀’因此得名。
此刻,她已经把蝴蝶刀的双刀柄打开了,刀柄握在掌心,锋利的刀刃在雪白光线下,折射出的银亮的冷光。
雷默头皮发麻,看着她手里的蝴蝶刀,喉咙发紧,很诧异地说,“你怎么知道这把刀?”
他就没在她面前拿出来过!
她怎么知道自己身上会有!?
“雷助理,你忘了,我在盛家庄园里发烧的第二天,你和江临都守在我房间,那个时候……我已经醒了,我看到了你就在门口玩这把刀。”
淋着夜雨,她双手紧紧握着刀柄,把蝴蝶刀举到胸前,满脸地紧张,“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很喜欢这把刀,而且你一直带在身上……”
雷默后知后觉,醒悟似的分析,“合着那天你早就醒了。你在影院里看到那些,你也从来没有忘记。”投名状的事儿,她就一直记得,可她后期一点表现都没有,完全看不出被吓到过。
她喜欢盛临川,所以包容、接受了他的一切。
哪怕,亲眼见到了盛临川的投名状。
“雷助理,你先不要抓我,你知道的,我根本打不过你,我跑不了的。你让我跟他说两句话,你让你那些同事退远一点。”余未晚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请求着说出这句。
雷默迟疑了下,看着她的刀子,又扫了一眼旁边的盛临川,默默后退两步。
雷默这一退,守在几步外的随扈也全部散开。
明亮的光芒之中,只剩下余未晚站在原地。
她手中的匕首还是没有放下,刀尖已经转向了盛临川,用不大的声音说,“孩子在我肚子里,它是我的,不是你的。如果我想要,也只是因为我想要属于我的孩子,想要有亲人。而不是因为你。所以你没资格决定它的去留。”
车灯那端,逆光而立的盛临川下颌一扬,像是有话要说。
可她却抢先一步,用清晰的声音说:“至于我的命……你说得对,我这条命是你救的。”
话音未落,她已经手腕一转,把刀尖对准自己胸口,继续说,“钱我还不起,我这条命你要不要?要,你现在拿去。我跟孩子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