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面是两米多长,一张多厚的混凝土石板,右边是一片更长一些的黑色钢板,组成了一个狭小的空间。
这个空间有多小呢,只有一个洗脸盆那么大。
一个人就俯身朝地,侧趴在那个小空间里,大半身躯都被石板压着,只有脑地啊、肩膀和一只手臂能伸出来。
伸出的手臂上,已经扎着一个输液针头,已经有医护人员为其静脉补液。
看清那人的脸,余未晚停下了脚步,眼神茫然地呢喃出那人的名字:“付卫东?”
周围并不算安静,不远处还有机器运行,石块搬运的声音。
但就算环境嘈杂,趴在地上人的人也立即抬头,在人群中准确寻到了余未晚,一双褐色的鹰眸朝她看了过去。
他脸上尽是灰尘,那些尘土甚至把他的眉毛也染成了灰白色,黑色短发里也是尘土,像极了水泥厂搬运水泥的工人模样。
“付大哥……”
这一次,对上付卫东的视线,余未晚茫然转为惊讶,“你怎么会在地下?你跟陆野一起来的?”
说着她朝付卫东快步走去,然后慢慢屈膝跪在地上,看了一眼压在他后背的石块,“你,你伤的很重吗?
然后转头看向旁边的救援人员,“这个石板可以破拆吧,赶紧救人吧?”
旁边的人点头,还在紧锣密鼓的用小型电钻机一点点的破拆,又用千斤顶支撑另一块石板,以防止彻底垮塌,并在付卫东身边的东西里,塞了一种可充气气垫,用以支撑。
但再小的电钻,也依然会传到出震动也重力,全部感应到付卫东身上。
但他没有皱眉,脸上的灰尘也掩盖了他的脸色,让他看起来,面容仍和平时一样,除了脏污了些,并无异常。
他的鹰眸盯着余未晚,视线转动,扫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一个盛临江,又专注去看她。
然后看到了她脏兮兮的裙摆,带着手套的双手,和沾着灰土的黑色凉鞋,本该珠圆玉润的小巧脚趾里也尽是尘土。
她此刻没有看他,仍是在看救援人员,学着那些人的样子,跟着一起往缝隙里填充气垫。
就好像他们之间,是彼此多年没见的老朋友。
就好像他并不是帮着陆野,把她扣押在山林别墅的那个人。
“你不讨厌我吗?”付卫东忽然出声,尽力把趴在地上的头抬起来,吃力地仰头看她,又跟她说,“我下来,是为了找陆野。我没有见过盛临川。”
他知道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便把知道的都说了,“盛临川应该在……在最后一层。爆炸点,从最底开始……”
塞气垫的手停下,余未晚看向付卫东,眼神是平静的:“我知道你为陆野做事。但我也记得,你帮了我。”
付卫东嘴角一勾,“你的性子和以前真的没有变化。”
“我以前……”余未晚迟疑,“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是很好的人。”付卫东说完,嘴角的弧度消失了,紧盯着她,用力咽下喉间的一股腥甜,才能继续开口,“要和繁夜……拉开距离。他不是好的人。要远离他。”
“你为什么突然说他?”她下意识问着。
但付卫东已经顾不上回答,还把扎着针头的那只手伸像她,说话有些迟钝,“还有……余未晚小姐,对,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你是指你帮着陆野把我扣在山里那件事吗?没关系,你后来又帮我了,你还跟陆野打起来了,所以我不生气了,我还要谢谢你给我的善意。”她想起这件事,还是再次道谢,“我应该跟你说声谢谢的。”
“不,是很多事情上,都对不……对不起。”付卫东说话更吃力了,脑袋支撑不住了,干脆趴在了砂砾上,只一双眼睛牢牢看向她,“对不起,以前……那样和陆野一起祸、祸害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说完,好似心满意足,慢慢眼帘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