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忙往外追,可是跑到大楼门口也没见到那个身影。
后来我也没有再在医院见到他,这件事也就这样告一段落,只是我的心里却留下了一小团疙瘩,始终化不开。
再见到他时,也就是现在了!
前面说过,我是一个外科手术的实习医生。
而如今我正站在我工作的医院下属的一家精神病疗养院的门口。
这家疗养院据说要搬迁,然后重新翻修一下做养老院,大部分的病人和医生护士都已经搬走。
只剩三个是疗养院院长的亲戚,因为还要到医院做一次手术,就多留了一周。但是这一周也得有个医生看着,所以就临时派了我。
不瞒您说,我真是把我这辈子能倒的霉一天全倒完了。
我肖晓筱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第一怕我妈,第二怕我爸,第三怕伤口,第四就是精神病人!
没错!我怕伤口,我骄傲了吗?
我一上手术台就晕,实习快俩月了,还是这样。
倒不是晕血,我晕的就是伤口。
完蛋嘛这不是,我一个外科手术医生晕伤口。那些狰狞的伤口,我简直不能描述。
没办法,船都开了,再想下也晚了。
这两个月我算是把人都丢光了,带我的那个医生恨不得把我脑壳敲烂,我敢说如果他的手术刀能治我晕伤口的病,他就算绑也要把我绑到手术台上去。
除了伤口,我最怕的就是精神病人。
小学时,我爸妈还没有分居的时候,我跟我姐上学的路上就有一个精神病人堵在上学的那条小路上,手里提着铁锹,趴在墙根拿粉笔在地上写字。
他字写的特好看,就是看不懂,我的意思是说,字好看,句子看不懂。
字字分开都能念,连成一排就不懂了。
什么“一次放火三千吨”,“烧死粮食四十多个”,“十几头牛殴打六口人”乱七八糟的,让人看不明白,比狗屁不通生成器还狗屁不通。
他每次写完了就提着铁锹一边挥舞一边对着空气骂,骂完了就盯着路上走过的人。
有一次我跟我姐路过他身边,他本来还在地上写字,我俩想悄悄从旁边赶紧走过去,刚走过他没两步,就听到身后猛地一声喊:“看看你妈的!!”
我只记得我当时头发都炸起来了,头皮一阵发麻,跟我姐俩人一边鬼哭狼嚎的往前跑,一边抹眼泪。
一直跑到学校,才发现腿早就软了。
从那以后我心里就留下了阴影,宁愿绕远路也不敢从那里路过了。
没想到我躲了十几年,现在还要来面对这些精神病人。
我左手皮箱,右手药箱,站在疗养院门口半天了,都还不敢进去。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身后喇叭声吓了我一跳,回头一看,一辆出租车正好停到我身后。
车门刚打开,一个人影就窜了出来,从后备箱拖出一个蛇皮袋放在地上,扒着车窗开始跟司机说话。
没两句话的功夫,那司机就把车窗摇上去,往前猛地开了十几米,摇下车窗就开始骂。
“你个精神病!大白天的就跑出来吓人!我要不是怕精神病,我锤死你!”
那人一听就要追上去,司机赶紧一脚油门,车头都不掉就飞速奔了出去。
那车技,啧啧,速度与激情11没他我都不看!
就见那车上下来的人笑着转过身提自已的蛇皮袋。
他头发乱蓬蓬的,好像几天没洗,身上穿着一件类似说相声穿的长衫,就是有些旧,而且油光发亮,不知道多久没洗。
我顿时心头一震。
坏了,这是精神病人来精神病院自首了?
我正害怕的时候,他好像注意到了我,两只眼睛冲着我眯了一下。
那感觉就像是大冬天吃了一个透心凉的冰棍,全身的毛孔都在散发着寒气。
我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准备规划逃跑路线的时候,就见他笑着对我伸出手说:“肖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靠!
我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我见过他!
这不就是先前医院里的那个“死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