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觉得眼前容颜并未大改的妇人有些陌生,不愿上前靠近她,她似乎携带着使命而来,看他的眼神挂着明显的不忍,百感交集地出声唤他:“翊儿。”
他喉咙微微哽咽,冷淡应答:“姑姑,你回来了。”
随后,摒念摊开了手,掌心安放着一枚玉珏,那是萧玉华的信物,原是一对,另一枚萧玉华一直贴身佩戴,萧翊绝不陌生。
深春的雨依然萧瑟,福安宫中,萧清规请了千秋寺的和尚在此为萧玉华祈福度亡,持颂佛顶尊胜陀罗尼咒,一切恶业孽障,悉皆灭尽,往生清净。
院景凋零,梵呗悠扬,淅沥沥的雨突然止息,指不定何时再下,萧清规矗立在湿冷的石阶上旁观,看到那盆被汤药浇灌的芍药经风吹雨打后开出一朵萎靡的花,满目白幛下唯一的一点红。
“念窗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萧清规低喃道,旋即转身背过梵唱的僧侣,兀自离去,同时知会寿眉,“把那盆花丢了。”
一路无言地回到嘉宁宫,萧清规未准寿眉传步辇,独自走回去的,浑身已被凉意席卷,发出细微的瑟缩,宫女烧起炭盆取暖,寿眉则想服侍萧清规更衣,刚触到丧服的丝麻就被萧清规攥住了手臂。
她的语气紧张兮兮:“兄长离去多时了?”
“长公主,王爷才走半个时辰。”
“本宫这颗心突然有些不安,你赶紧派人去查探,他去了哪儿,又见了谁。”
“是,奴婢这就去。”
“让他们快些,速去!”
阴雨天暗,明明才晌午时分,却好似夤夜将至,雨势虽歇,房檐边仍有水帘坠地,旋律急促,催人心慌。
摒念和萧翊对坐于暖阁中,王府的管家亲自沏了壶热茶送上,很快退下,萧翊亲自端起茶壶为其斟茶,水刚入盏,摒念已直抒来意,坦诚得让人心痛。
“当年她给了我这枚玉珏,托付我的最后一桩事便是,有朝一日她身死于宫中,我就带着这枚玉珏回京见你,替她将旧事一一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