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您看……”顾曜小手攥着她的衣袖,语气中掩不住的兴奋。
元容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远处是一位牧羊的老人,雪白的羊群在山头上悠闲地啃食着青草。
曜儿打小生活在宫内,从未见过这般生活的场景,他半靠在元容肩上,有些羡慕,“那群羊多白啊,儿子真想去摸一摸。”
“你若喜欢,待回宫了买几只养着便是。”元容拍拍他的脑袋,又把他发髻上的玉冠正了下。
这条路,马车不会停下,她们不会下车,而顾曜也不可能摸到群羊。
摇摇头,顾曜的眼睛透过微微撩起的车窗向随着逐渐后移的羊群转动,“那不和宫中养的京巴狗一样了么。”
不能乱吠,更不能肆意的乱跑,再好的东西,也成了受人牵制的死物。
他又想到了何宝林宫中的两团小东西,被训练的何等乖巧,如同精细雕琢出来的木偶。
“曜儿以后想做什么?”她的孩子,已经长大了。皇子的一生,看似高贵的如同天上月,到头来却没有多少选择,而顾曜更是如此,他是个秘密,一个不能被外人知晓得秘密。
可元容还是忍不住疑问,她想知道她的孩子,想要的,所图的,是否跟她们一样。
但话问出口的瞬间,元容就后悔了,有些东西,问了又能如何呢?
“曜儿想和四舅舅一样。”顾曜极少和母亲谈论到这些,他歪着头想了片刻,“金戈铁马,浴血护国。”
他说:七尺男儿,本就该金戈铁马,在战场上浴血护国。
他说:容儿,我守不住这万里的河山。
那个眉眼柔和的身影已经许久没出现在她的梦里,元容听着曜儿的话,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个男人,手指不经意的抚上腰间,冰凉的玉灯笼一白一翠,将将好可以填满整个掌心。
“母妃。”两滴冰凉忽然砸在他的手背上,顾曜心里一惊,忙转身跪在元容面前,他的身子骨还没张开,可却有了些少年的模样。他不是没见元容哭过,偶尔她被宫中的妃嫔欺负的狠了,也会对着顾子期泪水涟涟哭诉一番。
母亲说,女人这一生中,有许多的武器,眼泪便是其中一样。所以,母亲的眼泪也不轻易的流。
可这次,她却哭了,哭的毫无理由,她看着他,却又不像再看他,眼神仿佛要透过他的身体寻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