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她身边那个叫紫月的丫头死了,不然还指不定要费多少工夫。
“可不,妹妹与我井水不犯河水。”姜月白掩唇而笑,不知怎么就让祁媛想到了一句诗: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
可惜姜月白这只花,浑身染满了剧毒。
初六子时,梆子刚敲响三下,向晚斋灯火便亮了起来,三殿下高烧不退,随行的御医在其身边守了大半夜,直到天空泛白,热度也没退,急的媛昭训哭红了眼睛。
初七,媛昭训邀各院的夫人嫔妃入向晚斋,恳求怜悯念儿,明日启程回皇都。
辰连山庄的七位妃嫔,有两位与祁媛走的颇近,又因家族与祁家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祁媛声音将落,便应着她表了态,毕竟她是祁家的嫡女,没必要与她在这方面生了间隙。至于其他人,也多是赞同,一来卖祁媛个面子,二来她们已出宫有些时日,宫中莺莺燕燕,水灵的女子如过江之鲫,在山庄呆的时间长了,也怕顾子期摊上新鲜忘了她们这些个老人。
元容含笑看着厅内一群女人虚与委蛇,装模作样表演着姊妹情深,祁媛显然没有问她的意思,其实也无需问,侍卫左右就这么些人,她们断不可能分两批回汝城,只得跟着祁媛一道。
初八清晨,朝霞未退,车马已准备妥帖,顾念被梅鸢殿的嬷嬷抱在怀里包裹的严严实实,让人看不真切。
绣鞋踏在矮凳上,车帘被勺儿高高的撩起,元容的眉心越锁越紧,她们几个女人在顾子期眼皮子底下都动作不断,怎么反而来到辰连山庄倒沉寂了下来。
她深觉,这些天过的□□稳了,安稳到有些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没有容儿,我猜姜月白一定可以在后宫大杀四方……可惜,没有如果……
☆、过河拆桥
事情发生的时候,元容正靠在软垫上听曜儿背书,忽然,马车外就传来刺耳的吵杂声,乐衣微怔,就见勺儿狐疑的撩起车帘往外看去,不远处乌泱泱的一群灾民迎面而来,尖叫与哭声此起彼伏,不少人身上都染了血渍,鲜红混合着汗水滴入大地,在这个略显干燥的清晨有些让人闷不过气来。
“救命!救……”带头的是个男人,粗布短褐上打满了补丁,神色惊恐而慌张,他们是外边来的,因着运城每月初八都会施粮,今日便跟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栓上粗布袋子来城里,想着中午可以吃一顿香喷喷的栗饭,谁料他们得了粮食刚行了一半,人群中就见了血,刺眼的银白软如蛇,却又坚硬的可以刺穿人的心脏,他们不知道那群人是哪里冒出来的,他们穿着和他相似的衣裳,可男人仅一眼就知道他们跟他不同,他们的皮肤透着血色,全然没有因饥饿产生的蜡黄,哭着跑着,身上的粮食早已撒了一地,男人也顾不得,他甚至不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一群穷人而言,哪有什么值得他们图谋的。脚步凌乱,就在绝望的边缘,他看到了一支车队,队伍浩浩荡荡地向着远处绵延,就像是黑暗中的光,他加快了步伐,向着车队奔去,身后,是与他同样受到惊吓的人群。
胸前似乎有点冷,男人耸拉着眼皮看着温热的红从胸口流出,打落在泥土上,惊起轻细的沙尘,‘命’字还卡在喉咙里,车队为首的人正反手握刀,警觉的防备着他。
身体倒下的瞬间,男人还在想,他只是想要活命而已,又做错了什么呢?
是灾民!好多好多的灾民,鸡皮疙瘩布满整个后背,队伍为首虎贡中郎将头皮发麻,远远望去,他们就像一群受惊的硕鼠,拼命地逃窜,仿佛被什么东西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