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个月我就学成了,但是他就在这个时候被人刺杀了,你叫我如何能够不恨?”祖悲秋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重新冲到牧天侯的遗体前,狠狠在他的檀中穴,周天穴,百汇穴戳了几下。
“确实可恨,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段婚。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还算是人吗?”郑东霆以拳击掌,忿忿然道。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搓了搓手,凑到祖悲秋的身边:“师父教给你的武功有什么特别?”
“他说学会了这种功夫只要点中方位,可以将人体的血脉冻结,让人身化木石,虽雷打电击,皆屹然不动。”祖悲秋从怀中掏出一本点穴定身术秘籍,递到郑东霆手中,“就是这本书。”
“点穴定身术!?”郑东霆瞪大眼睛惊叹一声,“好古怪的名字。”他迫不及待地翻着秘籍的书页,如饥似渴地阅读着。
“在这里写道,只要依照人体血脉运行的路线,凭借精准无差的穴位击打,可以将人体全身经络阻断,令人体血肉化为土石,虽雷打电击,均屹然不动。这里列出的人体奇经八脉,七十二大穴,一百八十小穴江湖中人尽皆知,难道靠击打这些众人皆知的穴位就可以造成以上所说的效果吗?”郑东霆看了几页不由得问道。
“当然不行,人体血脉无时不在变化,一天中有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的血脉都有自己的特定行进路线。在人们行走,搏击,跳跃,奔跑,躲闪的时候,血脉的动向又各自不同,那么想要点穴,就需要精确寻找出人体穴位在这些特殊时刻的移动轨迹,将其击中,以瘫痪人身血脉的运行,实现定身的效果。”祖悲秋说到这里脸上露出筋疲力尽的表情。
“喔,人体大小穴位两百五十二,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变化是……”
“三千零二十四。”
“对,对,我刚要说出口,加上行走,搏击,跳跃,奔跑,躲闪的各自不同,其中的变化足有……”
“一万五千一百二十?”
“呃,大概吧,这也实在太繁琐……”
“如果那样就太简单了,人体的变化近乎无穷无尽,行走,搏击等姿态只是最基本的动向。事实上,在一个人施展少林派的罗汉拳法时,他的血脉运行姿态就有多达三十六种,如果这个人不精通罗汉拳,他根本无法成功施展点穴定身术。”
“所以你不但要学点穴术,各家各派的武功你都要……”
“虽然不用学会,但是对这些招式的精要必须精确辨认到分毫不差,现在看见那些武功秘籍我都想吐……”
“这不是正常人能学会的功夫。”
“师父说适合我。”
“如果我是你,不用他逼走我的妻子,我已经想宰了他。”郑东霆耸了耸肩膀,实话实说。
“是啊。为了一套子乌须有的滥功夫,我花了十年时间,就为了学他见鬼的轻功,好追回我的老婆。现在所有的功夫都白费了,空有点穴术有什么用?称霸武林?天下第一?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祖悲秋狠狠地哼了一声,再次冲到牧天侯尸体旁,用力捅了几下他的腹结穴。
郑东霆凑到他的身边,小声说:“如果你想称霸武林,你是……可以的……”
“我只想找回我的妻子。”祖悲秋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坐回到太师椅上。
看他不象是个妄自尊大,狼子野心的匪类,郑东霆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欣慰。自从知道有了这个师弟,他心里面便时不时一阵异样的温暖。这十年来四处漂泊,江湖上没一个人看他顺眼,孤苦无依的日子仿佛无穷无尽。如今有了一个师弟,两个人同仇敌忾,总比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要强上许多。一想到同仇敌忾,他不禁转过身,再次看了看牧天侯怒目圆睁的双眼。“师父的脾气一向是极好的。说好听点儿荣辱不惊,说难听点儿,把你当猴儿耍了你还那儿作揖呢。到底是谁能让他如此气恼?那样的家伙,岂非更加可怕?”郑东霆想到这里,本以为自己会感到浑身一冷,谁知道心底却涌起一丝悲凉,和牧天侯十年学艺时的记忆就仿佛一根势不可挡的楔子,便是他奋力挣扎,仍然钻入了他的脑子,恍然如在眼前。
“他虽然害了我一世,但总算曾经费尽心思来教我。世上比他对我还要好的,竟是半个都没有,真是一笔糊涂账。”
看到牧天侯尸横就地时那不知如何处置的愤懑和激动,此刻在他的心中缓缓沉静了下来。看着祖悲秋仍然在太师椅上无精打采地扮着活死人,他双眉一挑,再次凑到这个师弟身边,沉声道:“师弟,你不用担心,我也学过轻功,我来教你。”
“真的?”祖悲秋的情绪一下子高涨了起来,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拉住郑东霆的胳膊,“什么时候开始教?”
“明天安顿好师父的遗体,我就可以开始教你。”郑东霆双手抱胸,“而且,我可以做得更多,我可以立刻带你去江湖中寻妻,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啊,你也讲条件?真是什么师父,什么徒弟。”祖悲秋脸色一沉,双手缩回了袖里,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
“别把自己当成是世上最不幸的人。要知道,你比我走运多了,至少你学的都是师父自创的武功。”郑东霆一听祖悲秋的话,立刻恼怒了起来。
“这些江湖上的东西,我都不稀罕,我只要我老婆回来!”祖悲秋大声道,“说吧,什么条件?”
“我要借助你的天赋来帮我找出杀害师父的凶手。”郑东霆沉声道。
“什么?”祖悲秋睁大了眼睛,“就刚才你还在鞭师父的尸,现在你又想要为他报仇了?你情绪起伏怎么这么大啊?”
“这哪儿叫鞭尸?你鞭过尸吗你?我只是打他几拳出出气,发发脾气。”郑东霆瞠目道。
“但是你分明恨不得他早点死!”
“想他死是一回事,但是师父死了,就要由徒弟去找出杀人凶手,这是江湖规矩,也是做人的本分,这一点是万万不可不做的。”郑东霆厉声道。
“我以为你……”祖悲秋挠了挠头,支吾着说。
“怎么,我可是个堂堂正正的人!”郑东霆双手举拳大声吼道。
祖悲秋吓得双手护住胸口,战战兢兢地说:“好……好,我答应你就是了。但是你可记住了要教我轻功啊。”
“得了得了,知道啦。”郑东霆凑上前搂住他的肩膀,“既然达成共识,我们明天出发。”
“明天不行,我……我有事……”祖悲秋说到这里,脸上出现了一丝兴奋的红晕。
郑东霆看在眼里,全身发麻,忙不迭地松开手:“怎么,什么事让你骚成这样!”
“明天……明天是我妻子离去整十年,她跟我说过,有缘再见,我想也许她明天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