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奶奶的欧阳飞,出剑好毒!”郑东霆破口骂道。
“除恶务尽,我只恨剑法还不够毒!”欧阳飞冷冷地喝了一声,飘然转身,长剑一圈,明亮的剑光再次把郑东霆围了起来。
“师弟,浣花剑法,你见过吗?”郑东霆被欧阳飞的剑光晃得满眼生花,不由得急吼道。
“这是风舞花林,师兄矮身左闪,从他右肋穿过去。”祖悲秋杀猪一般地吼道。
郑东霆连忙依法矮身左闪,整个身子箭一般从欧阳飞的右肋穿过。但是他忘了身后的祖悲秋因为坐在紫竹椅上,身子比他略高一些,他虽然钻了过去,祖悲秋的后脑勺却重重撞在了欧阳飞的肩窝上。欧阳飞和祖悲秋同时惊叫一声,欧阳飞右肩一阵酸痛,整个人仰天躺倒,而祖悲秋则朝前爬伏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欧阳飞看到祖悲秋落地,心中一阵欢喜,一个鲤鱼打挺想要从地上弹起身,再一剑刺入祖悲秋大腿,将他活活钉在地上。但是当他的动作刚刚做到一半,在他身后郑东霆突然伸出两条腿来,左腿在他脖颈处一盘,右腿一个披挂鞭狠狠砸在他右臂之上,将他硬生生从空中拉回来,再次平躺在地,手中的长剑也飞到了几步之外。
“哇呀呀!”从地上一个打滚爬起身的祖悲秋,此刻一个纵跃重重地坐到欧阳飞的小肚子上,只压得他顿时口吐白沫。
“师弟,点穴定身阿!”郑东霆伸出一条腿将欧阳飞的长剑远远踢开。
祖悲秋连忙一指重重啄在欧阳飞的檀中穴上,将他活活定身在地,接着手脚麻利爬到郑东霆背后的紫竹椅上。郑东霆立刻一顿脚,从路旁的民居上飞檐走壁而去。
还没有走过两个胡同,两张泛着乌光的渔网突然从街道两侧铺天盖地而来。郑东霆连忙一收腿从民居的屋顶上重新落回到地面,险过毫厘地躲开了两张乌网的迎头一罩。渔网落到屋顶之上,发出沉重的气劲撞击之声,民居屋顶上的瓦片随声炸裂,遂成满天乱飞的碎粒。
“师兄,那是什么啊?”祖悲秋吓得尖叫道。
“那是关中剑派的天网,说什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奶奶的,不就是捕鱼网?”郑东霆骂道。
“师兄小心!”就在郑东霆骂骂咧咧的时候,祖悲秋的尖叫声刺入耳膜。他下意识地回身一看,只见一片乌黑的天网刮动着凄厉风声闪电般迎面而来,他还没来得及从地上跳起身,这片天网已经将他和祖悲秋牢牢裹住,接着他们两个人的身形被天网从地上高高兜起,风驰电掣地向歙州白道中人喊杀声最密集的地区飞去。
“师兄,大事不好,我们要被捉去了。”祖悲秋焦急地叫道。
“别吵!”郑东霆挣扎着在网中扭头望去,只见在街道两边的民居上,两位关中高手一人手中握着天网的一头,正在屋顶上箭矢一般疾驰着。刚才显然是这两人分别从街道左右两头飞奔而来,抖手将天网抛到街心,正好将自己网住兜起,就仿佛打鱼一样。
他咬牙将身子猛地一缩,双手飞快一抬,从身上取下铁弓,接着他从拥挤的空间中艰难地腾出一丝空间取出两根白羽箭,铁弓一抬,两根白羽箭闪电一般分别朝着左右民居顶上的两位关中高手射去。
郑东霆的快箭疾如闪电,两位关中高手正沉浸在生擒巨恶的狂喜之中,一时之间疏于防范,两个人几乎在同一个时刻脚板中箭,被生生钉在了民居屋顶之上。虽然中了箭,他们的手中仍然紧紧攥着天网,令其停止了横移。但是郑东霆和祖悲秋因为惯性驱使,身子仍然不由自主地朝前飞速移动,一瞬间冲出了天网的桎梏,向前冲了四五丈远,摔成两个滚地葫芦。
“太好了,师兄我们脱困了!”祖悲秋因为身子沉重,在地上多打了好几个滚才站起身。
“看清楚了再说话。”郑东霆的声音在他头顶幽幽响起。
“嗯?”祖悲秋站直了身子,定睛一看,只见眼前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站满了成百上千的江湖好汉,各门各派的旗标迎风乱舞,熊熊燃烧的火炬将半个天空映得通红,丛林一般的刀枪剑戟反射着橘红色的火光,触目惊心。
他猛地一转身朝后一看,只见来处的街道上也站满了熙熙攘攘的江湖人,连两旁的民居上也站满了提刀持剑的武林高手。
“师兄,我们似乎被包围了?”祖悲秋不确定地凑到郑东霆耳边问道。
“废话。”郑东霆不耐烦地闷声道,一双大眼飞快地打着转,在周围寻找退路。
就在这时,在明明灭灭的火把照耀中,围困祖郑二人的人群中突然走出五位显然是各派头领的人物,他们的脸隐藏在明亮的火光中,令人看不清楚,只能感受到他们身上凛然可惧的威势。只见他五人同时高高抬起右手,对准祖郑二人一起挥手。顿时数百名武林好手施展轻功,从各个角落铺天盖地地冲杀过来,手中明亮的兵刃光芒在火光照耀下摇曳出一条条晶亮耀目的长虹,仿佛在夜空中下起了横飙的流星雨。
“哇,好漂亮!”看着眼前一瞬即逝的景象,祖悲秋不由自主地轻叹了一声。
“你傻的?逃命呢!还赏景?跑啊!”郑东霆一把拎住祖悲秋的脖颈子,朝着一旁一间青石做成的民居冲去,对准窗户纵身一跃,两个人同时冲进了屋。
“好汉爷饶命阿!”民居中的歙州一户百姓全都聚在这间屋里,看着郑东霆和祖悲秋气势汹汹的破窗而入,同时跪倒在地连呼饶命。
“不要吵,大爷我们在歙州公干,和江洋大盗血战,你们都给我躲到柴房去,否则刀剑无眼,可别怪我误送各位到阎罗殿玩一圈。”郑东霆瞪圆眼睛厉声道。
这一家人连忙连滚带爬地朝着柴房奔去,咣当一声把柴房门一关,打死也不敢出来了。
“师弟,搬衣柜,饭桌,太师椅,给我死死挡住门,咱们先死守这里再慢慢想办法。”郑东霆一边说着,一边把屋中的一张硕大的饭桌高高抱起,堵在屋子正门口上。祖悲秋也把衣柜和屋中的椅子搬了过来,堆在一起。
就在这时,民居的屋顶上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显然是不少白道高手已经上了房顶,准备破顶而入。郑东霆猛地抬起铁弓,弯弓搭箭,连射出七八根白羽箭。这些白羽箭呼啸着穿顶而出,锁定声音响起的区域,端端正正射中了所有站在屋顶上的白道好手的脚板。七八声惨叫依次响起,接着身子滚翻压动瓦片发出的丁丁咣咣声此起彼伏,扭曲得七扭八歪的人影在窗口一闪而过,重重落到地上,随即被后来跟上的白道中人一把托起,飞一样向后撤去。
“哈哈,尝尝我郑大爷的穿墙箭,识相的就别过来。”郑东霆得意洋洋地吼道。
“暗青子招呼!”屋外传来一声霹雳一般的号令。
郑东霆听在耳里连忙把祖悲秋往地上一按,自己也趴了下来。只听得乒乒乓乓一阵急响,飞蝗一般的黑影疯狂地透过门板,窗户射入屋内,叮叮叮叮地钉在房屋的四壁上,吓得祖悲秋忙不迭地捂住耳朵。
“师兄,什么是暗青子?”祖悲秋慌乱地问道。
“就是暗器啦。”郑东霆捂着脑袋不耐烦地回答道。
“暗器?”
“就是……唉,你不是知道飞镖吗?飞镖就是暗器的一种。”郑东霆说到这里突然一把拉起祖悲秋朝旁边一滚。祖悲秋原来爬伏的地方顿时钉满了各式各样的暗器。
“我的妈呀,好多!”祖悲秋带着哭腔吼道。
“嗯,问心钉,甩手箭,金钱镖,寒冰刺,透骨针,铁蒺藜,三角菱,这些都是暗器!”郑东霆瞥了一眼地面上琳琅满目的暗器,下意识地说道。
“这么多?暗器就是小型的武器吗?”祖悲秋往后倒爬了几步,离地上这些暗器保持了相当的距离。
“也不是……”郑东霆话刚说到一半,一声轰天动地的巨响突然从朝南的墙壁上传来,一只乌油油的硕大铁胆恶狠狠地穿透了坚固的青石墙壁,重重甩入房中,一半身子钉入了北墙的墙壁中。
“妈呀!”祖悲秋吓得跪卧在地,双手抱头。
郑东霆也吓得不轻,他缩在墙角,轻声道:“你别看这东西这么大个儿,它也是暗器,我跟你说,还有更大的……”
他的话音刚落,屋外风声大作,仿佛江南满堂风雨一瞬间就到了眼前。
“师弟,趴下!”郑东霆大喝一声。祖悲秋肚子一松,两腿一伸,从跪卧的姿态顿时变成五体投地的爬伏姿势。
金刃披风声雷霆一般从屋顶一扫而过,一道耀目的金光照亮了整个房间。祖悲秋抬头一看,只见一只巨大的金轮刮动着凄厉的旋风从屋子西墙一直打到东墙,硕大的屋顶被整个高高掀起,飞到了空中。
“师兄,那是……”
“日月轮!我就跟你说过还有更大的吧……”郑东霆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奔到窗口大声吼道,“喂,用不着出到日月轮吧?这可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我这儿还有平民百姓呐!”
他的话音刚落,一蓬乌油油的暗器之雨顿时迎面而来。他只得一窝头,重新缩到地上。只听头顶上叮叮当当一阵巨响,不知道对面墙上钉了多少枚暗器。
“师兄,我们不如投降吧。这样打下去,迟早被打死……”祖悲秋支吾着说。
“当然不行,我们怎能这么轻易认输,是男人就撑到最后一口气。”郑东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