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饥饿感烧灼着黄金龙的胃，令他从深沉的昏迷中醒来。他睁开眼，发现苏浣虹正坐在床前，怔怔地看着他。

“浣虹？！我……我在哪儿？”黄金龙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被苏浣虹一把按住。

“你看看你，饿成了人干还乱动换什么？张嘴！”苏浣虹从身边的桌子上端起一碗白花花的鱼汤，用勺子捞了一勺汤，对准黄金龙的嘴直戳了过去。

“噗！烫！”黄金龙叫了出来。

“这么多事！”苏浣虹将他死死按住，努嘴吹了吹汤面，把一碗汤强行灌到他嘴里。黄金龙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干，只感到浑身暖洋洋地，说不出的舒服。几个月来一直纠缠他的饥饿感终于开始一点点退散。

“好舒服，好好喝！”黄金龙闭上眼无比陶醉。

“你就舒服了！”旁边的床上传来白算计不满的声音，“你有大美女喂汤，我只有李南星喂我！静仪呢，静湘呢？”

“真多事！”黄金龙骂了他一句，忽然想起，“卓前辈呢？”

他的话，围在床边的少年们都露出伤感的神色。

“他死了？！”黄金龙心一直沉了下去。

“也差不多了。”苏浣虹感伤地摇头，“他中了穿腹的一剑，而且中了古苏的蛇毒和黑蛟的覆水毒，体内的经脉和血肉都受到了毁灭性的腐蚀。如果他还有昔日的功力，也许还有救，但是他只剩下十分之一的功力，无力回天了。”

“这是谁说的？我们可以把他带回天门，孟师姐会救他。”黄金龙焦急地说。

“我也救不了他。”一个清洌悦耳的声音从苏浣虹背后传来。孟碧萝的俏脸出现在黄金龙的视野里。

“孟师姐，你怎么来了？”黄金龙惊讶至极。

“你们一出压鬼坊，我就接到浣虹的纸鹤传书。我是坐着唐师父的千里彪来的，那个该死的边门主还派了人拦截我，哼！”孟碧萝说到这里，雪白的脸颊露出兴奋的红晕，显然这一路的旅行不可谓不惊险。

“怎么连你也说救不了卓前辈？”黄金龙苦着脸问。

“他在冲出压鬼坊的时候就下了死志，身体遭到的打击是不可逆的。”孟碧萝无奈地一摊手，“我只能让他的生命延长一段极短的时间。”

“喂！狗屎龙！”蓝彩儿忽然冒出头来。

“彩儿，你也来了？”黄金龙艰难地从床上直起身。苏浣虹连忙坐到他身边，扶住他的身子。

“他要和你说最后几句话。”蓝彩儿呆呆地朝身后一指。

“卓前辈！？”黄金龙的心立刻缩成了一团。他在苏浣虹的搀扶下从床上直起身，朝着蓝彩儿身后走去。

卓清绝直挺挺地躺在一张铺着草席的床上，双手紧紧捂着下腹。下腹上绑着厚厚的绷带，但是血仍然从绷带中缓缓渗出。他的血已经彻底化为了漆黑色。

“卓前辈，你叫我？”黄金龙跪到他的床前。

“小子，我就要走了。”卓清绝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我这一辈子，只有在天门的日子最是开心，剩下的三十年全都在犯错。要想豪气地说一声此生无悔，真是做不到。但是，能够和你们这帮孩子相遇，也算是上天对我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