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自己的猜测有些怀疑,不过此话一出口,苏沅和蔡昇的神情已告诉他真相,他肯定道:“没想到竟在此地见到了蔡将军!”
蔡昇赞叹道:“吴大人。”
“只是没想到蔡将军竟还生还?那如今你们二人风尘仆仆的进京是为了……?”
苏沅稍稍平复了下心情,道:“进京面圣。”
“也好,若是蔡将军是清白的,陛下定然会给蔡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今日我与内子、小女也是进京面圣,不过赶路辛苦,这才先歇息片刻。本来是想要住在驿站,但是小女娇嫩,说是住不惯,这才换了观星阁。二位如此风尘仆仆,龙一,去给蔡将军和苏姑娘开两间上房,好生安置。”
蔡昇抬了抬手道:“不必,我们二人去的是……”
苏沅抢先一步打断蔡昇道:“多谢吴大人,只是面圣一事并不容易,如今蔡府败落,陛下未必肯见我舅舅。因此我今日来,希望能请吴大人帮个忙,替我舅舅给陛下带句话。”
“什么话?”
“纳哈出的弱点,老鸭山的布局。”
吴恒远神情没有半分变化,温文尔雅道:“如今京中想与蔡将军叙旧的人很多,为何苏姑娘单单寻上了我?”
苏沅道:“京中各位贵人有各位贵人的立场,但是吴大人的立场永远是陛下,这是毋庸置疑的,巧合的是我和舅舅的立场也是陛下。”
吴恒远面上似有犹疑,“若真是如此最好,但蔡将军
如今是代罪之身,若本官前去,莫不是我与蔡将军也扯上关系了?”
苏沅摇了摇头,笑道:“吴大人和蔡将军并无关系,吴大人只是见不得忠臣良将蒙受冤屈,见不得陛下受人蒙蔽。”
吴恒远没说话,只是端起茶杯饮茶。
顾倾此刻看了眼吴恒远,明白苏沅所言的并未真正击中吴恒远,他自小出身世家,心中没有极强的家国天下,他心中都是大家不乱,小家安稳。
如今出任两广总督不过也是因为与陛下幼时的情谊,他推不脱便也不推,就任了便也任了,他一直是天子骄子,所有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
因此,这些冠冕堂皇之言并不能真正的打动吴恒远,这些苏沅这个小姑娘不了解,但顾倾却是十分了解。
顾倾明白一个女子行走在世间的艰难,就比如如今风尘仆仆的苏沅与蔡将军,一个将军死里逃生,仍旧从辽东那般的地方一路走回京城。
他不过是靠着一口气,虽顾倾并不知晓蔡昇是否当真冤屈,但是如今看来,蔡将军并非是那种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之人。
“苏姑娘,容我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我们与你们之前并无接触,蔡将军拿什么证明他是清白的呢?”
吴恒远听此微微抬了抬眼,他将茶盏慢慢放下,整以暇的听蔡昇辩白。
苏沅没想到吴恒远是在意这些,向顾倾投了一个感激的目光,同样的,她也看向蔡昇,想要听听舅舅到底
如何为自己辩白。
可蔡昇只道:“蒋飞所呈上的证据是我与鞑靼通信的罪证,字迹印章皆有,我无可辩解。”
苏沅听此立即道:“这些不可能是舅舅写的。”
“即便不是我写的,但他们寻人仿照我的字迹,我可以说这些字迹不是我,但印章是我随身携带,因此我并无证据证明自己清白。”
吴恒远听此,笑道:“蔡将军坦诚,此外苏姑娘所言的这纳哈出的弱点和老鸭山的阵防,蔡将军是如何得知的?”
“我被敌军俘虏,趁乱逃出来,是以清楚他们的阵防。”
吴恒远垂眸笑了笑,“蔡将军可知道此事一报上去,那些御史的笔怕是都要写断了,一个曾被俘虏的将军,一个被冠上通敌叛国的将军,无需多言,已不是个清白的将军。”
蔡昇明白,因此他没什么可辩解的。
苏沅听此,心凉了半截,“可是洪宝宝知道真相,他,他会……”
“没有铁证,他的证词亦真亦假。”
吴恒远此刻方才对蔡昇有了别样的看法,“蔡将军大义,即便知道这是必死的局,竟也坦然的跳进来了。”
蔡昇仰天大笑一声,爽朗道:“自从我知道蒋飞已死那一刻起,我就明白胜负已不在我手,而是陛下的手中。陛下若信我,那便总会查出真相,若是陛下不信我,那么如今也没有更好的铁证去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