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苏沅起床洗漱妥当先换了身上的药草,尔后与谢诏一同吃了早膳二人便齐去了吴府。
顾倾似乎早已料到他们会来,特意见了苏沅,又嘱咐了她一番,时辰差不多了,苏沅离开吴府便准备回杨陵。
马车是谢诏雇的,十分寻常的出行马车,在人群之中丝毫不扎眼,因此二人出城的时候,也并无人察觉。
如今蔡府的事情已定,即便是神仙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昨日苏沅与裴行简的事情陆陆续续传到京中各个高门贵府的耳中,众人对这份亲事也持有消极的态度。
况且,如今的苏沅在京中的名声大不如前,且不说她背后依仗的蔡府已然倒塌,就连她一个女子,只身跑到山海关外,又回到京中与不同的男子出双入对这件事,就已经成为高门贵妇之间茶余饭后的谈资。
因此,她不出现在公众场合倒还好,若一旦她再想掺和进入,那么往日的嫉妒艳羡如今都会变成讽刺挖苦。
捧高踩低,就是如此。
苏沅离开溧阳的时候,她透过轩窗瞧着溧阳城的高高门楼,行人不断的向后倒去,她有些恍惚,谓叹道:“不过短短月余,这溧阳城便成了我不能踏足之地。”
此刻谢诏正坐在她身侧看书,正是《道德经》,“为何这么说?你若想来,随时可以来。”
苏沅没说话,只是将轩窗合上,侧目瞧着谢诏道:“动荡的马车中看书,容易累坏眼睛
,不要看啦。”
谢诏轻笑一声,“无碍,我看一会儿,歇一会儿,不耽误。”
“也好。”
“这次你只身回杨陵,我还是有些担忧你,你若有什么事除却给我写信之后,可以去寻我姐姐,你只要跟她说你是辽东那个野丫头,她定然记得你。”
“说起来这事,你当初为何不辞而别?”
谢诏手指微顿,“当时父亲在辽东经贸,祖籍却在湖广,我快到了乡试的年纪,耽误不得。”
“哦?那为何你不跟我辞别,就那么走了,亏得我伤心了好久。”
谢诏侧目瞧苏沅,眼眸清澈道:“当真?”
“当真,我当时还想着长大了去寻你,可是……咳咳……我舅舅说,”苏沅咳了咳嗓子,模仿蔡昇的语气道:“人家不在意你,你瞎上心什么!女子嘛,志在四方,怎么能将心思牵绊在男子身上!”
谢诏挑眉,“所以你就没来?”
“我也不知道你在哪,只是那时候觉得舅舅说什么都对,索性伤心几天就过去了。”
谢诏低眸轻笑,“你倒是没良心。”
苏沅轻哼,“你才是。”
谢诏笑意盈面,语气温和道:“好好好,我是我是。”
苏沅又瞧了眼谢诏,她突然发现如今的谢诏倒是和她在杨陵初见的那个莽撞小子很是不同,许是如今不比曾经,寄人篱下,被人嘲讽。
他如今沉稳冷静,不卑不亢,不知是不是徐馆师的影响,他竟越发的有徐解之风采了。
苏沅
摸了摸袖口的绿玉,心中喃喃:“越发的有君子之风了。”
“在想什么?”
“想柳府真没眼光,怠慢你。”
谢诏低头浅笑,“怎么突地想起这事?”
“没什么。”
谢诏轻唤,语气中有不易察觉的温柔,“阿沅。”
“嗯?”
“之后若有机会,你可否想来溧阳?或者,不在溧阳也可以,我们也可以去上元?”
谢诏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十分的认真,他的目光牢牢的盯着她,眸中有小心翼翼的期盼,“可以吗?”
他瞧的苏沅脸颊有些发热,她别过眼去,“到时候再说吧,我……”
苏沅话一开口,便瞧见谢诏眸中十分明显的失望,她竟跟着有些心口不适,不过她仍说出心里话,“我不知道,谢诏,你等等可以吗?”
谢诏持书轻敲了一下苏沅的头顶,“这么久都等了,还差这段日子吗?”
苏沅轻咳一声,“或许到时候得还我求你收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