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明白,母凭子贵。
可是,她又暗自冷笑,希望倪夫人真的能母凭子贵!
苏沅在府中养了七日,谢诏来问候过一次,林妙梓来了两次,她皆没见,唐赛男出去一趟,回来满脸晦气。
苏沅正在院子里看书,日光打在她的脸上,竟盈着细腻的光,唐赛男本心情不好,可瞧见苏沅如此恬静,不由的也沉静下来。
她上前道:“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出去呀?你知道外头的人现在都传什么吗?”
“什么?”
“说小姐你得了不治之症,如今怕是没两三日了!”
苏沅翻了一页书,淡淡道:“哦。”
“小姐,你不急嘛?我听着那帮人说那些屁话,我都生气,明显是看乐子呢,哪里是关心咱们。”
“无碍。”
“小姐,难道你不想……”
苏沅抬眼,看向唐赛男制止她接下来的话。
唐赛男顿了下方才继续道:“不想见谢公子了吗?他现在见不到你,肯定急死了。”
苏沅轻笑了声,没应声。
唐赛男瞧着她,愣了下,她忽地觉得苏沅真是太好看了,她们小姐怎么这么好看,她之前还听外头的人讲什么病
弱西施,她还在想,病弱的人柔柔弱弱的,哪比得上有力气和手段的女子。
今日见了她们家小姐,那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那盈盈若羊脂玉的肌肤,那清澈温柔的眼睛,那乌黑亮丽的秀发,那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指尖,怎么病了也这么好看!
“小姐,你真好看!”
苏沅撑着下巴,梨涡浅浅,“外头的人都这么说。”
唐赛男一愣,真的是,又好看又自信。
不愧是她!
十五日,苏沅整整在院子中呆了十五日,连带着苏诚都有些奇怪,来了几次但并未看出什么端倪,问了几遍大夫都说是风寒,他才半信半疑。
苏诚只当苏沅又闹什么脾气,倒也未多关切她,嘱咐她多休息,多吃药便了了。
苏沅不甚在意,整日的休养、吃药、看书。
待第十五日,她起床后自个精心上了妆面,挑了素衣,又选了辆朴素的马车,这些日子第一次出府。
时间过去太久了,甚至都没人注意到苏府那个快死的大小姐竟出府了。
自然也没人注意到她的目的地——开封府府衙。
六月初七,午时,日头盖顶。
她立在登闻鼓前,瞧着高高的府衙大门,忽地有些恍惚。
此刻,唐赛男站在苏沅身后,她心中并无害怕,甚至隐隐有些兴奋。
她似乎看到了昔日岑姑娘的影子,一个单薄瘦弱的女子,手持长枪,立于千军之前,如一匹孤狼。
苏沅站了约莫半个时辰,待府衙门
口的官兵来催促,她方才上前,将登闻鼓上的木桴拿了下来。
尔后,似是下定决心般,一下,两下,三下……
鼓声很慢,却一声声极稳,不急不缓的落在人的心上,似要敲醒什么,又似要敲碎什么。
不远处正是热闹的集市,来往的行人和小贩听见动静,时不时有人驻足,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扼腕叹息。
登闻鼓响,冤情呈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