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惊绝只觉得眼前覆上了一层阴影, 接着唇上一软。
思绪迟滞了将近有半刻后,他方缓过了神儿来。
随即便被巨大的惊喜充斥了心房,心脏咚咚直跳, 眼前更是一片空白。
所有的感知都聚集到了唇上, 清晰地感觉到了姜轻霄的唇是如何在他唇上辗转, 温柔吮吻的。
接着, 柳惊绝的脸颊便被对方轻柔地捧住了。
女人的长指轻抚着他的下颌,哑声哄他,“乖, 张嘴。”
柳惊绝心头不可遏制地发出轻颤,如同受了引诱一般, 乖顺地启唇。
瞬时间,属于姜轻霄身上淡淡的草药清香,随着主人的湿热, 一同滑入了他的口腔。
城主缴械投降,城门纷纷瓦解。
攻城胜利的一方毫不费力地闯进了城中,开始钜细靡遗地侵占着属于她的领地。
在被姜轻霄重重地扫过上颚后,柳惊绝受住不住似地闷哼出声, 愈发攥紧了她的前襟,白皙的面皮连带着耳尖与后颈, 都被熏染成了淡绯色。
眼尾也被激得嫣红一片,那双漂亮的柳叶眼此时正潋滟着波光。
心脏一阵发麻后, 柳惊绝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
随即用力地回抱住了面前的女子, 犹如一株菟丝草般,紧紧地绞缠住了她。
两条小溪汇聚在了一起, 溪水相融叮咚作响,随后互相卷携着, 流向远方。
待到泪水浸过二人紧贴的唇瓣时,姜轻霄蓦地一顿,发觉青年不知何时竟哭了起来。
她刚想要离开,谁知柳惊绝的泪水流得愈发得汹涌。
“别走、别走......”
青年将她抱得更紧,睁开被泪水浸透得湿哒哒的眼睫,水红着一双眼睛求她。
“再亲亲我好不好......”
“阿绝好喜欢、好喜欢轻轻......”
这一幕好似无端取悦到了女人,姜轻霄又重重地吻了上去,甚至克制不住地咬了青年被吮得饱满肿胀的唇瓣一口。
素来守礼又待人温和的女子恍惚想着,自己当是真的是醉了。
二人也不知是怎么滚到榻上去的,待姜轻霄有片刻的清醒时,青年已衣衫尽解,躺在榻上面色绯红气喘吁吁地望着她,长指还紧紧地勾着她的腰带。
神情迷蒙纯情,乖顺得不可思议,予给予求。
他好似被情.欲沾染了个彻底,整个人犹如一朵花开到荼蘼的海棠,被亲到殷红肿胀的唇上还潋滟着水光。
眼尾连同着下眼睑,都陷入了绯红与潮热之中,眸中漾着粼粼的水光,连带着那颗朱痣,都透红如琉璃一般。
连同它的主人,美得妖冶惑人。
看到这一幕,姜轻霄喉头克制不住地向下一压,理智与情感激烈交锋。
就在理智即将占领上风时,青年抬起了如凝脂一般白皙修长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脖颈,将她缓缓往下带。
口中呵气如兰,说出口的话,犹如沾了罂粟花粉,蛊惑人心。
“轻轻、轻轻......”
姜轻霄的目光不可避免地从青年修长如玉的脖颈,滑到峭薄伶仃的锁骨,最后落在了他那平坦白皙的胸口处。
随即,她蓦地蹙了下眉。
看着柳惊绝心口处刚刚愈合的狰狞疤痕,姜轻霄僵了半瞬,片刻后酸涩着喉咙问道。
“疼吗?”
原本陷入潮热,意识朦胧的柳惊绝闻言,脑中顿时警铃大作。
他如被扔到岸上的鱼,开始拼命地挣扎起来,妄想拢住胸前的衣服遮蔽那道丑陋的伤疤。
“轻轻、轻轻,好丑,不要看。”
柳惊绝着急地上下摆动着身体,慌得泪水夺眶而出。
这道疤痕太深了,又反反复复地被剖开过,纵使他使尽了浑身解数,也只能勉强使其愈合,无法消除。
他方才太过沉醉,以至于忘了此事,让姜轻霄无意间看到了。
听闻凡间的女子,都喜欢男子身上白皙光滑,完美无缺。
太过丑陋狰狞,定会惹得她恐惧厌烦的。
想到这,柳惊绝愈发剧烈地挣扎了起来,眸中满是惊慌与无措。
谁知下一刻,双手便被姜轻霄箍住,举过了头顶。
柳惊绝的胸口上下起伏着,他别过了脸,任由泪水肆溢,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颤抖着身子哀求,“轻轻,我求求你,不要看好不好。”
可女人并未如他所愿,反而用长指轻轻地抚摸上了那道伤疤。
声音低哑。
“当时......是不是很痛?”
这一句话怜惜之意太过浓重,青年瞬时便安静了下来。
柳惊绝颤抖着双睫缓缓睁开双眼,正撞进女人隐隐泛着水光的杏眸中。
此刻被她抚摸着的伤疤,正传来微微的刺痛,可柳惊绝却觉得心口无比的痒热。
以前,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被将轻霄珍视、怜爱。
渴望已久的心愿乍然实现,让柳惊绝觉得恍惚觉得此刻自己正身处天堂。
一颗心悸动得不行,仿佛全天下的幸福都汇聚到了此处。
他开心地扬唇,一行清泪自却陡然坠了下来,是在发觉有人在乎和疼惜后的欢喜与委屈。
柳惊绝轻咬着唇,拼命地遏制喉中的哽咽,流着泪又哭又笑。
缓缓地点了点头,“疼、疼的。”
接着,柳惊绝微微抬头,拼命地想要靠近上方的女人。
翕动着双唇,泪光闪烁地小声恳求她,“轻轻亲亲我好不好,亲亲就不疼了......”
直白又热切的邀请,彻底点燃了姜轻霄的理智。
一片热落入心口,激起了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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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是姜轻霄率先醒来的。
她匍一睁眼,望见熟悉的帐顶有一瞬时的忡怔,可胸前的重量与被压得已经酸麻的手臂,让她瞬时间便回过了神。
看着再次无衣蔽体,正伏在她胸口酣睡的青年,姜轻霄早已变了心境。
掌心之下,是青年细腻如暖玉的脊背。
露在外面的皮肤处,尽是点点红痕,犹如绽放在雪面之上的红棠,轻易便刺红了她的脸。
昨晚喝下去的浊酒后劲很大,导致昨晚混乱的情形,姜轻霄只能回忆起来一些碎片。
记得最清的便是——柳惊绝原比她想象中的竟然还要缠人。
每一次她都体谅他们男子体力不行,想让他休息时。
青年都会急急地追上来,低泣着求她,“轻轻,再要我一次好不好......”
“没关系的轻轻,我受的住......”
而自己也竟......一次又一次地纵容了他。
想到这儿,姜轻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低叹了口气,有些后悔违背了先前为自己定下的婚前不同房的原则。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要了柳公子。
终归是她有错在先。
姜轻霄一边想着补救措施,一边又给自己定下了规矩。
婚后妻夫敦伦不能同昨日那般荒唐,要节制。
按照医理,三日一次为最佳。
就在这时,伏在她胸前的青年动了动,被褥下抱着她腰的修长双臂又收紧了些。
姜轻霄觉得自己此刻仿佛被蛇缠住了一般,上下皆动弹不得。
甚至勒得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姜轻霄难耐地动了动,可刚曲起一条腿,青年便不满地蹙起了墨眉,仿佛被抢夺了最爱的玩具的孩童一般,愈发地抱紧了她。
口中还溢出一些梦呓碎语。
“唔,轻轻别走......”
这下,姜轻霄是彻底不敢动了,只得安抚性地拍了怕他的脊背,让他放松。
低声轻哄,语气更是柔得不可思议,“我在呢,别怕。”
临近正午时,青年方悠悠转醒。
见自己此刻正被姜轻霄紧紧地揽在怀中,柳惊绝微微扬唇,眼前更是克制不住地浮现昨日被轻轻疼爱时的画面。
一时间心中欢喜又甜蜜。
可随即又害怕此刻不过只是他做的一个美梦而已,于是毫不犹豫地抬起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口。
一股剧痛传来,柳惊绝却痴痴地笑出了声。
小声喃道:“还好、还好,不是梦......”
殊不知,他做的这些憨傻的举动皆被姜轻霄尽收眼底。
“在做什么?”
女人失笑出声,原本清润动听的声音此刻沾染了莫名的慵懒与餍足,微微带着沙。
落在柳惊绝的耳边,听得他顿时酥了半边身子。
柳惊绝蓦地抬头,正撞进姜轻霄泛笑的杏眸中,俊逸的面颊登时便红了起来。
与昨夜对着姜轻霄痴缠不休,大胆放.浪的他判若两人。
他埋首于姜轻霄的颈边,逞娇似地蹭了蹭,小声地唤她,“轻轻。”
姜轻霄温声嗯了一声。
柳惊绝又忍不住,笑着喊了一声轻轻。
姜轻霄唇边扬笑,宠溺地抬手揉了揉他顺滑墨黑如绸的发顶,柔声应下。
好半晌,青年的声音才闷闷地传来,“我在想......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闻言,姜轻霄眨眨眼,将他的头自颈窝处抬了起来,垂首在柳惊绝的唇瓣上轻咬了一口。
最后,笑着望向被她咬懵了的青年,问道:“还觉得是梦吗?”
少顷,柳惊绝才怔怔地反应了过来,伸出殷红的舌尖舔了舔方才被姜轻霄咬过的地方后,抿唇羞涩地摇了摇头。
接着,没头没脑地对着她道了句,“谢谢你,轻轻。”
谢谢你愿意要我。
免我爱而不得之苦。
姜轻霄闻言一怔,接着叹了口气,手臂揽紧了他。
语气有些愧怍,“其实,我应该向你赔罪才是,昨夜我醉了酒,不该......”
谁知她话还未说完,青年便急急抬头,攥紧了她的手,“是我自愿的,轻轻。”
柳惊绝以为姜轻霄又想像上次那般,觉得唐突了他,要与他划清界限,自请去见官。
当即连声解释。
“轻轻不用道歉,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说话间,他眼圈控制不住地泛起了红。
柳惊绝深吸了口气,“是我心悦轻轻许久,不甘寂寞引.诱的你,轻轻不用自责和为难。”
紧接着,他的眸中泛起了水光,望向女人的眼中情深而卑微,一字一句地说道:“只要轻轻......不要因此讨厌我,不肯让我待在你身边就好。”
闻听此言,姜轻霄被他那一番自轻自贱的话惹得心口发酸。
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抚他才不显得敷衍与轻飘。
少顷,她抬手轻柔地抚了抚青年的面颊,温声道:“我以前是不是同你说过,只有相爱的人才可以行.房。”
柳惊绝深深地望着她,点了点头。
姜轻霄继续道:“昨夜我虽然醉了,可有些时候还是清醒的。”
她温柔地注视着青年,一字一句道:“所以,不是你故意引诱,而是我......情难自禁。”
“柳惊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话音既落,姜轻霄便清晰地瞧见,青年圆阔的瞳孔有一瞬地骤缩震颤,接着肉眼可见地从中涌出了清泪来。
“轻轻、轻轻......”
柳惊绝惊喜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得紧紧地贴着她,声声唤着她的名字。
姜轻霄用指腹替他将眼泪擦净,可刚揩下去,便会有新的涌出来,无穷无尽似的。
啊,又将人弄哭了。
他是水做的吗?
姜轻霄不合时宜地想着。
无法,她只能叹息着用唇贴上他泛红的眼尾,耐心地安抚。
少顷,青年也抬头,在她的下颌与脖颈处毫无章法地亲着。
混乱中,姜轻霄伏在正在小声抽噎的青年耳边,柔声问道。
“嫁给我,好不好?”
青年闻言愈发抱紧了她,不住地点着头,幸福得眼泪四处迸溅。
“好......”
又是半日荒唐。
在从自己阿爹那里得知姜轻霄即将与柳惊绝成婚的消息后,水衣先是难以置信,随即登地便红了眼眶。
“我不信!阿爹你定是在诓我。”
水衣用力地将手中针线活扔进小筐中,跑出了家门。
待一刻不停地跑到地方时,他便见姜轻霄的门前,正有几个相熟的村民在帮着她用红绸装饰门框。
“姜姐姐......”
水衣强压着哭腔,唤了一声。
姜轻霄闻声扭过头,见到是水衣来了后,将手中的红绸递给了梯子上的人后,便拍拍手走了过去。
二人搁着一层篱笆相对而立。
见他红着眼神情又十分的急切,便以为是水叔出了什么事,姜轻霄随即问道。
“怎么,是水叔身体不舒服了吗?”
水衣闻言抿紧了唇摇了摇头,姜轻霄见状淡淡蹙眉,温声安慰:“还是你遇到了什么事,别急,慢慢说。”
听到女人如此关切自己,水衣心中酸涩与不甘更甚。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喜欢了她那么多年,到头来却是别的男子嫁给了她呢。
他不甘心!
好半晌,水衣才抬起头,“姜姐姐,我听闻你要......成婚了?”
最后几个字,由于太难以接受,水衣说得艰涩无比。
姜轻霄微笑着点了点头,“对,就在这个月初七,到时候记得和水叔一起来。”
闻言,少年心口一疼,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他垂着头,死死地咬住下唇才将眼泪给逼了回去,最后哑着声道:“好突然啊,姐姐是遇到了什么事吗,还是被人给......”
威胁了。
骗了......
水衣回忆起那日山下,青年望向他的眼神,那么的阴冷刺人,怎么看他都像是个满腹心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姐姐肯与他成婚,定是被他给算计了。
抑或是被逼迫的。
姜轻霄淡淡蹙眉,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却不喜听见别人对柳惊绝的恶意揣测,随即维护道:“我与阿绝是两情相悦,是我想要娶他。”
水衣闻言抬头,神情一闪而过的错愕与尴尬,随即面色一白,心中满是对柳惊绝的嫉妒与怨怼。
“对不起姜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少年眨了眨眼,两行泪便顺着眼角滚落了下来。
姜轻霄觉察到了他情绪的异常,却没料到他会当场哭出来。
当即颦了下眉,将袖中的布巾递给了他擦眼泪。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弟弟,姜轻霄放缓了语气关切地问道:“我瞧你今日有些不开心,可以告诉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捏着姜轻霄递来的布巾,嗅着萦绕在其上独属于她身上的浅淡药香,水衣渐渐生出了些许的勇气。
以前,他总是因得自己贫穷的家世、市侩精明的爹爹、平凡的长相而自卑,不敢靠近郎朗如明月般皎洁的姜轻霄。
而此刻,水生看着手中的巾帕,不免生出几分妄想来,妄想姜姐姐心中也有他的几分位置。
妄想自己若是表明了心迹,姜轻霄会为了他取消婚事。
即使不可以取消,愿意迎他一同入门也好。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即使让他去死也心甘情愿!
为什么不试试呢?
水生捏紧了手中的巾帕,心脏咚咚狂跳。
终于,他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神情坚毅,“姜姐姐,其实我......”
谁知他话还未说完,便别不远处走来的青年朗声打断了。
“妻主。”
姜轻霄蓦地回头,见到来人后唇角上扬,伸手握住了青年递来的手。
二人当着水生的面,十指相扣,无比亲密。
“睡醒了?”
姜轻霄替青年整理了一下额角被压乱的鬓发,柔声问道。
柳惊绝微微点头,倾头蹭了蹭她的指节,神情是一脸的幸福与依恋。
“晚上想吃什么,给你做话梅排骨和鱼片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