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沁脸上始终端持着笑,颇有耐心地询问:“可如今贵妾已是除了我之外最合适得宜的身份了,王爷莫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萧裕辰将唇线抿直,直截了当应声“我要娶她做平妻。”
柳沁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将军,依将军府的门第,纵是纳个妾,都需身世清白,遵循礼法,阮姑娘无媒无聘在西北跟了将军多年,纵是做妾,都有些牵强了。”
老太太本想说些什么,却被阮初月柔柔打断了。
“月儿是真心爱慕将军的,只要将军好,我做什么都是使得的,姐姐若是介怀,那月儿还是走吧。”
说着,她佯意要离开,身旁的一个小丫头却不满地开了口:
“将军来时可是说了府内夫人最是大度,可以容下我们姑娘的,可如今看来却不是这样,姑娘,我们还是回去吧。”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萧裕辰上前按住了阮初月,扭头就朝着柳沁喝道:
“月儿如此纯善,你便是这么容不下她吗?”
“你这善妒的恶妇,怎配做我的萧府的当家主母!怎担得镇国将军夫人的名号!”
柳沁不怒反笑,她扫了一眼正嘤嘤靠在萧裕辰怀中的阮初月,面上显了几分讥讽,她抬眸看向老太太,问道:
“老太太也觉得我善妒,不配做萧家的主母吗?”
老太太早在阮初月开口的时候就急出了一脑门的冷汗,她瞪了一眼阮初月,随即对着柳沁讪笑道:
“怎会,辰儿不过是说几句玩笑话,当不得真,这当家主母的位置,沁儿当之无愧。”
萧裕辰不满的皱起了眉:“祖母!”
柳沁言笑晏晏地开口,一桩桩一件件旧事被数落了出来:
“将军初到西北,粮草被沿路山匪抢走了一半,是我舅舅亲自押镖,送了三倍粮草到军中。”
“同年雪灾,朝廷的军饷迟迟送不到,将士们在酷寒之下身着单衣在密林中与匪徒搏斗,是我大哥调集柳氏银号的金银,将一批批棉衣送到了每一个将士的手中。”
“先帝薨逝,新帝猜忌旧臣,收回食邑封地,偌大将军府全是靠我的嫁妆养起来的。”
说罢,她又带了几许玩味地看向了老太太:
“老太太每日三碗血燕阿胶,弟妹用了千两黄金送入云麓书院,受山长亲自授业。”
“这门亲事是你母亲华阳长公主在过世前亲自定下的,由先皇赐的婚,于国于家我没有半分错事,兢兢业业地为你操持整个将军府,纵是先皇与长公主都觉得我担得这镇国将军的当家主母一位,你又有什么意见?”
言辞有力,振振有声。
福寿堂内一片寂静,只听得阮初月用那柔柔的声音与萧裕辰说:
“将军,我就说夫人会用先皇与长公主来压您,您可是我们大齐的战神将军,她却三言两语将这些功劳都算到了自己头上......”
“你不过一届妇人,竟敢如此居功!”
萧裕辰气急,扬手就对着柳沁打来。
但他的动静早就被一旁清语发觉,小丫头想也没想急忙挡在了柳沁面前。
随着“啪”地一声,清语重重地倒下。
“萧裕辰!”
没想到眼前的男人竟真的敢动手,柳沁猛地抬起头来,面色冷厉:“你怎么敢?”
被她充满恨意的眼神吓了一跳,萧裕辰下意识后退几步,回过神来,又忍不住恼怒道:“我有什么不敢的?”
俯身将这个忠心的丫头扶了起来,柳沁面上露出了一抹讥笑:
“我乃一品诰命之妇,是先帝念及我柳家功劳,随同赐婚圣旨一同封赏的。”
“敢问将军此言,将先帝置于何处?”
言语振振有声,震的屋内所有人都沉默了。
话音落下,柳沁不再去看萧裕辰,转而将目光投向了那眼神闪躲的阮初月,随即朝着清语使了个眼色:
“阮姑娘乱嚼舌根,撺掇将军把先帝的圣威置于不顾,该罚。”
清语自是明白柳沁的意思,她三两步上前就扬手扇了阮初月几个巴掌。
“将军!”
阮初月的脸颊高高肿起,姣好的面容狼藉一片。
“柳沁......”
萧裕辰气极,当即狠声开口,可他还没有说完,便被打断。
女子一袭素裳,明明身形柔弱,可眼中的锋芒却如刀一般刺人:“怎么,难道将军还想再动手不成?”
当然不可能,之前若是没有人提起,萧裕辰姑且还能假装没有这回事。
可此刻,柳沁既然拿出了诰命当挡箭牌,他再动手,那便是对先帝公然不敬了。
“阮姑娘,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这几巴掌是为了你好,救了你的命。”
看出他的退却,柳沁冷笑一声,虽是对着阮初月,可视线确是落在了萧裕辰的脸上:
“将军,您说对吗?”
“好了,我还有许多府务要处理,便不耽误你们阖家团聚了,我去透口气。”
说完,她再不顾着福寿堂内众人,带着清语便扬长而去。
好端端的姑娘挨了这一巴掌,也不知道会不会破了相,得赶紧上药。
柳沁遣人请来郎中为她处理伤势,自己则耐心等在一侧。
巧合见,柳沁看见正柜上置放的铜镜,倒映着一副未受摧残依旧容光焕发的面貌,她这才彻底接受了这一不可思议的事实。
她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