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止血()
顿了顿,他哑着嗓音懒懒道:“戒烟用。”
“原来是这样。”姜洵捏了捏指腹。
“周屿程!你在哪儿啊?”
走廊忽然响起一道清甜声。
有点熟悉,姜洵稍一怔愣,转头看去。
“小姑娘,嗓门小点儿,这是医院。”
“啊,对不起对不起。”女生道完歉四下张望,一晃眼看到这儿,立刻放下耳边的手机小跑而来,“你怎么在这儿啊,不是被车撞了吗?”
女生停在周屿程面前,姜洵的视线不知往哪放,索性低下头。
周屿程嚼碎薄荷糖,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是车被撞,不是我被撞,你中文几级?”
“什么啊,这我哪知道,车祸不都是车撞人吗,我又没理解错。”女生支着脖子左右望望,注意到了姜洵,但显然不怎么在意,就此略过,“炎昭哥呢?”
周屿程耷着眼一通胡扯:“他伤得最重,脑子撞坏了。”
女生眉毛一抬,似乎深信不疑:“啊?这么狗血,失忆了?”
周屿程惜字如金地逗弄人:“嗯。”
“那他忘没忘记我是谈亦晓啊?可恶,他还欠我一顿饭!”
声音在走廊荡起淡淡回响。
姜洵的手相互握着,关节紧了紧。
周屿程哼笑:“那就不知道了。左拐直走,你去问问他?”
谈亦晓真就去了。
姜洵坐在这里,突然有种格格不入的局促感。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谈亦晓。
棕色小夹克,短裙丸子头,显而易见的活泼明艳,漂亮得让人一眼就看到,性格也毫不扭捏。
似乎在学生时代,有很多女生都渴望成为这样的人。
因为她们没有理由让人不喜欢。
周屿程在一旁开了局手机游戏,百无聊赖地玩着,漫不经心问她:“在这儿等人?”
姜洵盯着自己鞋尖发呆:“嗯,等我妈妈。”
周屿程好一会儿没说话。
她看过去,原来是游戏重开了一局。
他玩得不上心,好像越玩越没劲,也无心跟她搭话。
片刻,姜洵接到林燕芳的电话,准备离开医院。
起身时咳了几声,嗓子还是不舒服。
周屿程叫住她:“等会儿。”
她回身。
“手。”
姜洵呆了会儿,不明就里地伸出一只。
周屿程随意往她手心放了颗薄荷糖。
“嗓子疼就吃这个。”给完糖,他靠了回去,懒怠地挑了挑眼梢,淡笑一下,“但不一定有用。”
姜洵心跳乱了一拍。
他使坏的时候其实最能勾人,意气风发里浮泛的慵懒无谓,像一点小火星,轻易落入她芳草丛生的心底,燃起嚣烁浓焰。
曾经那么长的时间,她都没有办法回头,遑论当下这一刻。
她五指收拢,攥紧这颗小小的薄荷糖。
糖纸很薄,像她的青春,包裹住唯一难见天光的秘密——
如果周屿程是她的,那该有多好。
但这样想的人,应该不止她一个。
之后几天,寝室阳台上总有莫名其妙的水渍,苏禾膈应了好久。
直到傍晚,苏禾晾在阳台的小白鞋遭了秧,她终于发飙。
杜昕然一脚搭在椅边涂指甲油,闻声往阳台探了个头,瞥了眼姜洵:“看看去?”
“嗯?”姜洵取下耳机,暂停英语听力,“怎么了?”
杜昕然轻飘飘指了指阳台:“喏。”
“楼上的!”苏禾扭着脖子往上骂,“阳台挂拖把你吸日月之精华呢?!脏水全滴我鞋上了!”
楼上那人挺不讲理的,隔空喊话:“宿舍楼又不是你家建的,你把鞋挪一挪不就好了?”
声音有点儿耳熟,苏禾一下就想起话剧社的彩排。
这下怼得有名有姓:“孙羽晴你是真有病还是演的?找骂是吧!”
孙羽晴活像个惹不起的大小姐:“你们国画系的都这么咄咄逼人吗?”
苏禾气得闪了脖子,骂出脏话。
姜洵上前将她往后拉了一把,避开几滴落下的水珠。
“没事。”姜洵安抚,“我去找她说吧。”
“我陪你去!”
“不用,待会儿你们又吵起来。”
于是独自上楼敲门。
孙羽晴大大方方开了门,一身浅色睡裙披个披肩,素颜也好看。
她微笑:“有事吗?”
“没事我会来吗?”
姜洵平时看上去温柔好说话,但关键时刻也会冷脸。
孙羽晴看她半晌,幽幽开腔:“拖把是我室友挂的,我已经让她收起来了,还有事吗?”
“有。”姜洵一次性解决,“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希望你下次别用另一种方式,做同样无意义的事。”
孙羽晴咂摸片刻,脸色逐渐沉下来。
“你又知道我是故意的了?”
“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