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分别(2 / 2)

犹有春日 见西岭 5341 字 7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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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人喝下退烧药。

江倚青找来几张退烧贴,贴在温璃的颈部和额头,又用温水替她擦了擦脸和手,忙完一切,药效起来,折磨人的晕热终于如潮水一般退去,温璃慢慢放松下来,终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江倚青却没半分睡意,转身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外头,天还是完全黑的,山脚下却有了流动的灯火,这座城市已经渐渐开始苏醒了。

她站在窗边,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眼角有几道不甚明晰的细纹,镌刻着岁月的磨痕。

她已经三十岁了。

镜中的温璃睡的安宁,无意识的攥紧了被角

过了一会,江倚青拿出手机。

打开同魏晋的短信对话框,上头已经有一条还未发出的,长长的辞职短信。

江倚青知道有些事是没办法回头的,她注定要给温璃带来伤害,也不愿亏欠她太多。

犹豫了一会,还是按了发送。

仿佛经历了一场疲惫又漫长的长跑。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被空气充盈了,心里却还是觉得空虚,又长长吐一口哀叹。

这世上,从来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睡不着,索性下了楼,慢慢的理好了自己留在这座房子的痕迹,水杯、拖鞋、摆件、各种衣物,找了一只小箱子,轻手轻脚装好了,放进储物室。

她坐在空旷寂静的客厅。

金宝也醒了,伸懒腰,一下一下的蹭着她的小腿,轻声细语的叫着。

“你是她养的,跟她也像。”

江倚青把金宝抱在自己的腿上,摸了摸它柔顺光滑的皮毛。

夜阑人静,江倚青看着金宝,轻声问道:“你说,她以后会不会怪我。”

金宝哪里听得懂人话,用脑袋擦撞着她的手心,心满意足了,“咚”的一声跳在地上,走远了。

天蒙蒙亮,江倚青到厨房,蒸了份鸡蛋羹,又翻出退烧药来,端着水回到卧室时,温璃已经醒了,缩在被子里,眼神湿漉漉的看着她,不知是分不清现实梦境,还是烧糊涂了,模糊说了声:“姐姐,你别走。”

江倚青坐在床沿,将她扶起来,探手背试了试她脸颊的温度,顺从地说了句:“好,我不走。”

温璃吃了蛋羹,又喝了药,额间出了层细密的薄汗,眷恋的靠在江倚青的怀里,又睡里过去。

江倚青知道,这种亲密的时刻,以后恐怕不会再有了,因此也有些伤怀,下巴抵在温璃的发间,伸手捏了捏她的后颈,轻轻叹了口气。

早晨八点,江倚青醒来,卧室的床帘拉得严严实实,一片寂静黑暗,她起身检查一下,温璃的热度已经退下去了,又看了看手机,魏晋没有回复。

温璃睡的很熟,乖巧又安静的模样,唯独眉头仍然轻轻皱着,不知做着什么样的梦。

江倚青最后亲了亲她的眼睛,穿好衣服下楼,从储物间,把箱子拖出来。

里头的物件仿佛一枚枚印记,封存着她们相爱的记忆,那些沉沦、缠绵、难忘的时刻,江倚青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舍得。

从别墅出来,打上车,费力的将箱子扔进后备箱,她的脚伤未愈合,因此做起来有些吃力。

刚看到宛禾街的路牌。

魏晋终于回复了她,却也不是准许她的辞呈,而是试探着问了句:“发生什么事了?”

下一秒,温璃的电话打了过来,估计是从魏晋那里知道了自己辞职的消息,醒来又没看到自己,铃声急促又迫切,江倚青没动作,听着铃声一遍遍响。

直到后视镜里,司机疑惑的眼神看过来。

江倚青终于接起电话。

温璃大概是已经察觉到,家里少了许多关于另一个人的痕迹,有点急切担忧的问:“你去哪了?”

江倚青没答,反而说:“锅里有粥,退烧药在窗边柜子里,记得吃。”

温璃不明所以,心里的一根弦猛然绷紧了。

这段时间,她不是没察觉江倚青的异样和逐渐冷淡的态度,不知道理由,也没有办法,总想着会缓和,会解决,感情还能回到从前。

哑着嗓子喊了声:“江倚青……”

江倚青的声音很弱,却又带着浓浓的哀伤,她截断了温璃的话:“画廊的工作我不做了,我知道这事是你出了力,谢谢你,也替我谢谢魏晋,不然我做不到这么体面的工作。”

温璃整个人都是蒙的,脑袋晕,胃也绞痛起来。

江倚青的神态也好不到哪里去,下颌微微的颤抖,咬着牙,唯恐自己心软。

安静了一会,终于把话说出口。

“我们分开吧。”

温璃似乎愣住了,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听筒里是她粗重的呼吸声。

江倚青以为自己会如释重负,以为自己会放松,此刻的心,却仿佛被人紧紧攥成了一团。

长久的沉默后,温璃终于说:“我不同意。”

江倚青说:“跟你在一起我压力太大了,这段时间,我的状态你也看到了,小孩,听话,谁没了谁都能活,这样的告别,我们都体面。”

温璃此刻听不了任何话,只一遍遍的说着:“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江倚青便不说话了,等着那边安静下来后,咳几声,清了清自己的嗓子,低下声音说:“小孩,咱们在一块的时候,我就没抱着长远的态度,现在分开,也算是最好的再见,我不像你,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抬手就更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我们分开这事,我想了很久,对你,对我,都好。”

温璃拒绝听她解释,急急切切地说:“画廊工作这事儿是我瞒着你,我跟你道歉——”

“温璃。”江倚青打断她的话:“你没必要跟我道歉。”

“你听我说,你年纪小,爱什么人都正常,但我不一样。”

“我累了。”

……

这些句子里,温璃一直没说话,直到江倚青终于忍着颤抖的呼吸,将要把电话挂断,温璃才用不甚明晰的声线说了一句:“江倚青……你不能这样。”

江倚青问:“我不能怎样?”

“不能这样什么都不说就突然要分开,不能把我随随便便就扔掉。”

“没有突然,这段感情,我已经游离了。”江倚青轻声说:“你能感觉到的。”

长久,电话那头的温璃再没出声。

江倚青叹口气:

82、分别()

“我爱过你,就是我要说的再见。”

这句话,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挂了电话,车停在宛禾街,天上下着薄雨,针尖般的雨丝刺在皮肤上,江倚青全然不觉冷痛,抱着箱子,木着步子向前走。

恍惚中抬头,她看见十九岁的温璃,穿过雨幕,同她擦身而过。

她的眼神倔强而清冷,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意。

江倚青拉黑了温璃的号码,却又恍惚想起,她们在一起的每一个清晨朝暮。

她这一生,曾有过许多的失落痛苦,幸福和欢乐却是如珍宝一般弥足珍贵而又稀少。

生活总是如此,爱捉弄人,爱让人失去的痛彻。

江倚青仰起头,闭上眼睛,让万千雨丝落在脸上。

这些日子,她很开心,哪怕短暂而仓促。

可惜,不会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