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颂还没说完,柯桦接过话。“记住了。”
“你要去?”那颂绕过柯桦后面,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
“不。”柯桦侧目看他,“跟同学说一声,绕着点走。”
那颂:“……”他噙笑瞪着旁边的人。
宣和嗤嗤笑起来,抬手又叫来服务生。“再加一份牛排套餐。”
“蘑菇酱。”那颂瞪着柯桦说。
宣和赶紧提醒服务员:“蘑菇酱。”
“不要西蓝花。”那颂凑近柯桦,依旧盯着他。
宣和叹气:“别放西蓝花。”
热气扑到耳朵上,柯桦转头跟旁边的人对视,他眼里的烦躁已经堆积到了极点。
大概感觉到了,那颂靠回椅子上,眉毛挑起,嘴角溢出笑。“为什么不加我?”
柯桦没搭理他,转回头盯了一眼心虚的宣和。
“出院了再加。”他轻飘飘地说。
“什么?”那颂没听懂,看向宣和。
宣和假装在看店内装修,不理两人,实则忍笑忍的嘴角都在抽搐。
整顿饭,柯桦没说几句话。都是宣和跟那颂闲聊。大概因为那颂在,宣和也没跟他说所谓的“事”。
那颂吃东西挑剔,边吃边皱着眉嘟哝“难吃死了”“窗帘是教堂扯下来的吧”。
柯桦很想起身走人。他一直觉得,饭好不好吃,跟气氛和陪吃的人有一很大关系。原本他没觉得牛排有多难吃,椅子有多硬,窗帘有多土,气氛有多尴尬。但就在旁边的人不停的嘟哝抱怨里,他渐渐觉得什么都不好、不对、不开心。
总之,沉浸式体验了一回什么叫一张嘴毁了一顿饭。
“我去买单。”那颂实在吃不下,起身去结账。
宣和边吃边摇头:“缺少社会毒打。”
柯桦抬头看他,“不是有事说。”
“改天吧。”宣和欲言又止。
那颂回来后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个不挑食的男人吃东西。“这顿我请的。”
没人搭理他。
那颂咳嗽一声,“作为东道主,你们就没有想说的。”
“走好。”柯桦说。
“附议。”宣和说。
那颂一拍桌子起身走了。经过柯桦身后,他瞪了一眼宣和。
宣和放下刀叉,看了眼表。“还有课,有空再聊吧。那颂他……”
柯桦抬头看宣和,这么一看,两张脸上还真的挺像。“外甥?”他问。
“嗯,他家里出了点变故,跑我这儿躲清闲来了。”宣和叹气,“没人玩,每天在家窝着,你要是方便的话……”
“不方便。”
宣和失笑。“算了,你俩的脾气,凑一块得打架。”
柯桦放下刀叉,擦擦嘴,不服气道:“我脾气怎么了,我多温柔。”
宣和忍俊不禁站起身,两人下楼。
柯桦把宣和送到办公楼,取了车子,直奔图书馆。
从图书馆的侧门旁经过,山地车一路拐向图书馆后身。那边有个小花园,花园里住着两只肥猫。
车子停在花坛旁边,山地车的车梁上挂着一个梁包。
柯桦拉开拉锁,拿出……猫粮呢?
他扒开袋子往里瞅,袋子底下漏了,两千克的猫粮洒的就剩一把了。
听见刹车声,从花坛里钻出来两只猫,一只三花一只奶牛,两只猫眼巴巴瞅着翻包的人,站在圆形花坛边等着投喂。
柯桦一手按在车座上,一手掏出仅剩的猫粮。他走到花坛边,把一把猫粮分成两小撮。
“一人一撮,不许抢。是不是你扒我包了?”他指着那只最胖的奶牛猫质问,“吃相太难看,差评。”
“嘁——”一声冷笑从对面传来。
柯桦收回戳着猫耳朵的手指,看都没看对面,站起身,拍拍点在地上的那只膝盖,转身跨上车就要走。
“你他妈什么意思?!”
柯桦骑上车子,顿时觉得安全了不少。毕竟被一个神经病追着聊天,挺没安全感的。
他扭头甩了一记眼刀。
花坛另一头,那颂拎着一袋猫粮,一脸烦躁地瞪着他。
花坛里种满了月季,开的正好,红的居多,黄的粉的零星有几朵。就是这么一个开满鲜花的花坛,竟然被一颗红通通的脑袋抢了风头。
柯桦收回目光,一只脚撑着地,直起身扫了一眼他的头。“非我族类,不想一起玩耍。”
“你再放一个!”那颂大步绕过花坛。明明手里拎着的是猫粮,愣是让人感觉他拎了一把大狙。
撑在地上的脚抬起,脚蹬子猛地转了一圈,大轮山地车的轮速惊人。那颂觉得自己伸胳膊就能抓住人的时候。
一伸胳膊……人跑了,跑到了六七米外。
那颂:……
他把猫粮往花坛上一放,冷笑一声。“好玩吗?”
柯桦停车,又扭头看他,眼神挑衅。
那颂快走几步,车子又跑出去几米。
一个人形逗猫棒,一个人形炸毛猫。一追一跑。
柯桦逗够了猫,眼里的挑衅参了笑意,目光从那颂脸上落到两只猫身上。
“一次一把,别喂多了。”
车子拐出图书馆侧身的小路时,身后传来愤怒喊声“你走!我立刻撑死他俩!”。
“嗤啦——”
大轮在六角砖上急刹,发出粗糙的摩擦声。
“你试试。”
“花坛边的同学你哪个系的,猫招你惹你了!”图书馆楼上伸出一颗脑袋。
那颂愤然抬头,跟图书馆管理员隔空互瞪。
图书管理员顶不住那颗晃眼的红脑袋,退了回去。
那颂得意地收回目光,再看小路那边,人已经跑没影了。
他低头看猫粮,两只胖猫一左一右守在猫粮旁边。他无情地拎起猫粮,鄙视地瞅着期待投喂的胖猫:“减个肥能死吗。我还没吃饱,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