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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女当主天下 鸣蒂 18999 字 7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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姞茂陪笑道:“殿下若有相中的,可?以先留几个在身边解闷,常日不过几件衣服几餐饭,王府还不至于养不起?。”

她看了看姞茂,又看了看那些人,想了一想,随即叫那十个人一一报上?名姓,再说说自己擅长些什么,看了半日,最后选出来三个留下了。

姞茂本以为她至少能留下五六个人,结果?选来选去只留了三个,不知是不是这魏王有些抹不开面,正想着,忽见座上?的姬婴问一旁执事要了纸笔,伏在旁边案几上?快速写了几句话,写完命人递给姞茂,说道:“这些人也不知谁挑上?来的,不甚合我的意,勉强留几个会弹琴跳舞的解闷,往后你照着这上?面写的,再挑好的来。”

姞茂伸手接过那执事递来的花笺,只见上?头写着面首的身高体貌要求,下面还写着:“头大的不要,肩窄的不要,腿短的不要,腰粗的不要,汗毛多的不要,另外手指务必要好看,要根根修长,指节分明。”

他一项项读着,鬓间淌了一串汗珠下来,原来她不是不好意思?挑,是真的没看上?。

姬婴见他看完了,笑道:“本王也说不上?来喜欢什么样儿的,但是不喜欢什么,都写给你了,往后不要再挑些才貌平平的来耽误辰光,本来咱们府上?就?不富裕,既然养那就?得?养点好的,你说是不是?”

姞茂将?那花笺收好,作了个深揖:“殿下的吩咐属下记下了,往后一定尽心再替殿下拣选好的。”

姬婴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见日头也要落了,没再说什么,只留下了那些文书和书吏后来去取来的借款文契,便令姞茂带着其余人告退出府。

留下的那三个人,她随口取了三个名字,叫忍冬带他们往西边别院安置去了。

等她回到后院时?,见图台雅已由养娘们带着用过晚膳了,她看了看图台雅,随后独自来到花厅上?,另外传膳自用。

她手里端着一杯从景园带出来的桂花酿,看着满桌肴馔,忽然感觉到有些寂寞,这次连翘没来,她好像猛然间少了个臂膀,虽然忍冬和当归也都很能干,但到底年纪小些,在王府各处督管jsg上?,不像连翘那样,总能跟她细细商量,还能给她出些主?意。

她这样想着,也没了胃口,随手夹了几箸菜匆匆吃了,便起?身往书房走去。

这边书房已由执事们规整好了,午后长史带人送来的文书都摆在案上?,她在大案后面坐了下来,拿起?文书一本本翻看起?来。

册籍记录倒是都还算详细,数量与长史口中说的也都对得?上?,看完那两叠食邑册子,她又拿起?那几张借款文据看了看,虽说是以她的名义借的,但落款处盖的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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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宗正寺的章子。

她早在开景帝下旨修建邺城王府的时?候,就?曾听说过,藩王府邸的修盖是有多出预算部分向民间借贷,再扣除食禄的先例,所以来时?逛园子心里也有些准备,但一万五千贯,真是有点太多了。

她拿着食邑册子算了算,扣掉每年还债的钱,她的年禄也就?将?将?够日常开销,其余的什么也干不了。

看样子这是开景帝想让她在这里老老实?实?做个不问世事的闲王,这些债务大约也是为了不让她有余钱结交地方官员。

想来也是先前攀附太子,碍了几位老臣的眼,原本她在国?子监和鸿胪寺管管边角杂事,倒也无关?痛痒,但是后来跟太子走得?太近,又插手燕北官员调动,虽未直接干涉,到底也是在里面参与了一回。

应该就?是因?为这件事,让当年辅佐开景帝上?位的老臣起?了警觉之心,才有她如今被赶出京城,他们想让她以这邺城画地为牢。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回想这些事,但并没把就?藩当做是个挫败,这一年她在京中也切身体会到了,宗室朝臣人多眼杂,行动事事逃不脱注目,在这样情况下,推一点事都寸步难行,更不要提重查当年玉京门旧事了。

但在邺城不一样,即便有宫中的眼线,也比京中松快些,或许她在这里,更有机会细细调查当年具体有哪些人,参与了那场宫变。

她这日又在书房里闷坐整夜,只觉得?身边少个说话的人,于是天亮后她打开门叫了个执事来,将?写好的帖子送到长史姞茂处,让他到府衙请个正式手续,派人前往洛阳城外青腰山,到鹤栖观请静千道长来邺城王府做家观观主?。

等姞茂办好手续,送了前去接静千道长的人出城后,来到王府里回话,她又让他将?城中戏班子排的戏列张单子来,此后每日在府上?,不是叫唱戏,就?是叫杂耍,晚间又叫上?回留下来的那三个小郎抚琴跳舞,一看就?是一整夜。

白日里还不时?催促姞茂再挑些好模样人来,选了一拨又一拨,皆不中意,只又留下了两个,凑齐五个人,两个抚琴两个跳舞一个唱曲儿。

魏王一到封地就?跟面首夜夜笙歌的事,也很快传到了京中,开景帝闻言倒没说什么,只吩咐来人再报,但一连听了几次来报都是差不多的内容,又赶上?南方入夏防洪事多,他也懒得?再听了,只说有什么别事再报来,若都是这些玩乐之事,就?不用再说了。

这日正午,姬婴刚刚从榻上?下来,更衣洗漱推开门,这些天她夜夜观舞作乐歇得?晚,几乎每天睡到午时?,走到花厅用早膳时?,忍冬给她悄悄递来了一张密封花笺,是留在京中的妫鸢发来的。

她打开一看,察合汗国?使臣团与中原签了边境不侵犯协议,又拟了通商细则,说要带回去给察合汗王看过再定,使团已于日前离京,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但使团里的副使和侍卫都戴着面罩,难以分辨是否离京的还是原班人马,而且在使团离京当日,有个形迹可?疑的人单骑从洛阳北门离城,马匹缰绳与使团制式相同,现?已派了人跟随查看。

她看完合上?花笺,一手舀着粥,一手托腮细细想了一回,却?没说什么,只让忍冬先出去了。

这日晚间,她没再让那几个面首过来伺候,而是叫来了这次混在执事人中带到邺城的暗卫,细细吩咐了几句,随后在王府东北角设下了一个圈套。

到第?二日深夜,果?然有个身穿夜行衣的人,被那几个暗卫在东北角门拦了下来,押送到了姬婴面前。

她走上?前伸手掀开那人的面纱,是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她轻轻一挑眉:“阿勒颜,我饶你一命,可?不是为了让你跑出来给我添麻烦的。”

第85章 幔卷绸

阿勒颜没有?答言,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这一年来他幻想过无数种与她重逢的画面,却没有?一种是眼前这样的, 她见面后的这第一句话,也是他想了千万遍都没有料到的。

姬婴也看了他片刻, 此时他两?边手?臂被后面暗卫押着,姬婴伸出手从他领口处开始一点点往下搜身, 摸到他左胸口处有?些异样,遂伸手?从他衣内掏出一个纸封, 似乎是一封信。

她打开外面的信封,发现里面还是个信封,里面那层信封边缘发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她看了看信封上的字,又抽出内中的信纸,展开看,发现与信封上的字体一样,像某种回形花纹,却不认得是什么文字,只是依稀觉得有些眼熟。

她将信先折起来放回信封里, 随后接着往下搜身, 两?边手?臂一寸寸查完,她又把?手?挪回他到腰间, 卸了他的腰刀和腰带, 往下细细摸了一遍两腿和靴筒。

等亲自将他全身上下都搜查完毕, 她抬手?让那两?个暗卫先?出去,左边那个还有?些踟蹰:“殿下……”

“没事, 出去吧,守在?门口就行。”

等暗卫松开阿勒颜,退出去将门关起,姬婴转身走到东窗边榻上坐了,将方才从阿勒颜身上搜出的那封信放在?桌上,伸手?拿过榻桌上的香炉,悠悠搅着香灰,准备点香,她见阿勒颜还站在?那里,笑问道:“大汗不远万里孤身冒险闯我王府,是来报灭国?之?仇么?”

阿勒颜转头看了她一会?儿,竟也低头浅浅笑了一下,随后走到她这边榻前,在?榻桌另一侧坐下来,看着她的眼睛:“我说过,若帝国?毁在?我手?上,是我无能,不怪王后。”

这时姬婴已将香点了起来,盖上香炉盖后,一缕轻薄的烟从炉内缓缓升起,她将香炉往榻桌里面挪了挪,在?桌上撑着手?肘托腮看他:“看来这一年,叫你?回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

“是,日夜回想。”他低下头,语气怊怅,“此生最有?负者是察苏,不该自以为是,为帝国?颜面牺牲了她。”

她见他说得认真,也抬眼看了看他:“你?明白了就好。”

“次而有?负者是你?,共枕七年不知你?心中所想,不过这一桩,我想,我已为此付出代?价了。”

她听罢垂下眼眸,随即微微摇头轻声叹道:“恩怨难算,这一桩就勉强算是两?清了吧。”

见他没再说话,她又歪头看了看他:“大汗这次千里迢迢借出使?为由冒险前来,只是为了这一场剖白么?还是说这一年在?科布多过得不甚如意,所以想要出来散散心?”

阿勒颜听她这样问,自嘲般苦笑道:“科布多遍布你?的眼线,我这一年过得如何,难道你?会?不清楚?”

“遍布我的眼线,却还是叫你?悄无声息地跑了出来,我竟事先?一点儿也不知道,看来我那些眼线也是时候该换换人了。”

说完她点了点桌上那封文字奇特的信:“你?我分别一年,又夹杂着那样多变故,如今还能心平气和对坐说话,实属难得,你?这次究竟所为何来,不如也趁现在?同我讲讲。”

阿勒颜低头想了想,他的双手?一直交叠放在?榻桌上,与姬婴的手?只隔三寸远。

他小?心翼翼伸出一只手?来,见她没有?躲避,才轻轻握上来:“玄娘,你?回来的目的,我已经知道了,此事难如登天,我只想来提醒你?,现在?抽身退步,还来得及。”

她皱了皱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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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什么?”

“玉京门事变。”

这五个字一出口,姬婴立刻放下了托腮的那只手?,一脸严肃地紧紧盯着他:“你?最好再说仔细些。”

他又沉默片刻,才缓缓将他母亲妘宫旧日匣中密信一事,简要讲了一回,只是略过了信中具体内容:“这封手?札内记录的是宫变前的事,后面的内容还在?科布多,等你?去了一见便知。”

姬婴听完良久无言,又回想起许多年前在?鹤栖观见到的那个中原面孔的异服女?子,阿勒颜的母亲,原来曾是姬平派往漠北的细作,难怪她会?认得息尘jsg,难怪她当初看到自己的时候哭了一场,大约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姬平,难怪。

寂静半晌,她轻轻问道:“那么,你?来找我是想要做什么?”

“此来只为见你?一面,再就是提醒你?别再回洛阳,我另外也留了人在?那里,来日等我再去洛阳一趟,找机会?将卓尔……”

姬婴皱眉打断他:“她叫姬嫖。”

阿勒颜怔了怔,并未理论,只是接着说道:“把?她留在?洛阳也很危险,我想将她接出来,若你?想通了,我们可以一起带她回科布多。”

“这次去洛阳,你?见过她了?”

他摇了摇头:“只在?一场宫宴上远远见到了身影,她被保护得很好,离宫后我尝试了几?次,无法接近景园。”

“这就对了。”

“但这个月底太虚观有?场法事,宗室都会?到场,长乐公?主也会?带她前往,我在?想……”

不等他说完,却见姬婴当即将手?撑在?榻桌上,直起身来伸出另一只手?掐住他的喉咙,将他抵在?了身后的古玩架上,动作猛烈得将架上的一只汝窑花囊震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裂响。

门外暗卫听见声音忙敲门询问,听到里面说“没事”,才转回身去。

她觑起眼,盯着他沉声说道:“把?你?的人立即撤出洛阳,旦敢轻举妄动,使?我女?儿有?个闪失,我拿你?陪葬。”

阿勒颜似乎也被她的举动惊到,却没有?挣扎,只是紧紧盯着她,眼圈有?些微微泛红,吃力地说道:“玄娘,你?不要忘了,她也是我的女?儿。”

两?个人对视良久,直到她的手?掐得都有?些发酸了,仍不见他抬手?挣扎,过了半晌,她才把?手?松开,坐回到榻桌边。

阿勒颜这才用手?抚着胸口,轻轻咳了两?声:“无论如何,她毕竟还小?,你?不该带她涉险。”

她冷冷看了他一眼:“我生的,我来管,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说罢她起身到一旁案上取过纸笔,拍在?阿勒颜面前榻桌上,“写手?令把?你?的人撤出洛阳。”

见她态度坚决,阿勒颜叹了一口气,伸手?拿过笔,写了一句话,姬婴在?旁边看着他写完,随后带他出了屋子,令那两?个暗卫跟在?后面,来到后花园西北角上,看着他用哨召了一只红隼回来,将手?令绑好后再度放飞。

此时夜已深了,那隼在?浓厚的夜幕中,几?乎与夜空融为一体,等那隼轻巧地拍着翅膀消失在?云层里,姬婴才转身说道:“别跟我耍花招,在?有?确切消息回来前,你?就暂且先?留在?我这里。”

说完她低声吩咐了其中一个暗卫两?句,又令人在?她后院西边单收拾出一个小?院,让那两?个暗卫押着阿勒颜进去安置,随后又调来了几?个执事在?外把?手?。

等忙完已近四更天,姬婴回到自己房中,又拿出那封旧信来回看了看,装旧信的纸封里,还夹着一张阿勒颜将信中内容转成?柔然语的便笺。

这信其实是一张没有?寄出的手?札,里面记录了玉京门事变那一年夏天的事,在?事发两?个月前,多省地方官几?乎同时上书,弹劾太子姬平的数位近臣,说太子派出的巡按在?地方索要贿赂,同时又有?朝中官员上表,暗指太子用人失察,当时先?帝正在?行宫避暑,在?收到这些奏疏后不久,行宫内又出了一桩变故,主宫内卫突然无诏换防,调整了外围全部侍卫,后来被发现用的是太子令牌,先?帝闻言叫人不要再查了,随后提前半个月起驾,匆匆回銮。

手?札到这里戛然而止,她看了几?遍,又坐在?榻上想了许久,阿勒颜口中所提到的下半封手?札,以及其余往来信件,她必须要拿到。

盛夏在?一日暖似一日的微风中,悄然降临邺城,阿勒颜在?魏王府后边的小?西院里住了两?晚,再没有?见到姬婴。

这日午后,有?执事给他送来了新的夏季换洗衣裳,一件银白色绞罗底衣,和一件青色暗纹薄纱罩衫。

“殿下命你?沐浴过后换上衣服,过去见她。”

一个时辰过后,他重新束了发,跟着两?个执事人出了小?院,往正房里走去。

走到一处拐角回廊,只见迎面走来三个年轻男子,其中两?个抱着琴,从正院的方向走过来,个个步履蹁跹,身上穿着和他一样的衣服。

阿勒颜抬眼一见,微微皱了皱眉,等与那几?人擦肩而过后,又转过两?道回廊和一道月门,才来到正院。

此时正巧长史姞茂才向姬婴回过话,从正房里走出来,见远远的又来了个青衣人,容貌俊秀,还带几?分异域风情,他上下打量了几?眼,点头跟旁边执事说道:“这是又来了个新的?瞧着不错,眉眼比前面几?个看着都好,身姿也挺拔,肩宽腿长,好,好。”

他正说着,那两?个执事已带阿勒颜走到了近前,听到姞茂这番点评,阿勒颜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阴鸷冰冷,吓了姞茂一跳,他往后退了两?步,拍了拍胸口:“哎呀…这是谁选上来的面首?教没教过规矩?怎么表情这样凶的?”

带他来的那两?个执事只奉王命,不知姞茂是在?问谁,也没答言,姞茂见没人理他,面上有?些讪讪的,又忍不住对阿勒颜说道:“一会?儿进去了,当着殿下,把?脸色放和缓些,难得这副好模样,把?殿下哄开心了,往后有?你?的好处。”

话音刚落,听到里间叫人,姞茂忙住了嘴,那两?个执事人走上前推开门,阿勒颜冷冷瞥了姞茂一眼,抬脚走进了屋中。

姞茂见他进去了,才跟着引他出园的执事转身往外走去,一面走一面摇头自言自语:“这是嫌温驯小?郎不够过瘾,专门挑了匹烈马?”

阿勒颜被那两?个执事带进屋中,见姬婴正盘坐在?榻上吃茶,那两?个人一人按着他一边肩膀,往前推着令他跪在?了榻前的脚踏上。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

姬婴悠悠放下茶杯,等屋里执事退出去将门关上,她将身子往前倾了两?分,伸手?钩住他的下巴笑道:“这两?日在?我这里住得好吗?我留给你?的察合汗国?你?不要,私自跑出来,既这样,不如就别走了,正好我这魏王后的位置还空着,现在?轮到你?来给我做王后,如何?”

第86章 醉清平

“你认真的, 还是玩话?”

姬婴没有答言,只是认真?端详了一番他的面庞,随后摇头啧声说道:“这些天我也见了不少人, 没有一个能取代你这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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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可惜呀。”

说完就?要扶他起来, 但?他只是跪坐不起,握住她的手:“你要做的事太过危险了, 玄娘,算我求你, 跟我走吧。”

“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了。”姬婴抽出手来,只是拉着他的胳膊要他起来,“听说你午膳一点都没动, 饿了吧?我叫人传膳来。”

说完就?摇铃叫了个人来:“去?传两桌好菜来,再把前日那坛南烛酒筛上一壶,我常喝的桂花酿也舀一瓯来。”

那执事人得?令去?了,阿勒颜也被她拽起身来,仍是坐到榻桌对面,只是低头?不语。

不一时,有四个执事人抬了两个榻桌来上膳, 一桌羹饭菜肉, 一桌下酒小碟,另外又有两个人端来筛好的两壶酒放在一旁。

姬婴摆摆手让众人都出去?了, 随后自顾自拿起那壶南烛酒, 给阿勒颜倒了一杯:“这酒是前日开府宴席上, 人家送的,我闻了闻, 有些冲鼻子,喝不大惯,只觉得?跟你从前常喝的草原白,闻起来有几?分相似,你尝尝看。”

说完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桂花酿,却没急着喝,只是拿起碗来,先夹了几?口?菜吃,阿勒颜见她只顾吃饭,伸手拿起那杯酒来,仰头?一饮而尽,接着拿过酒壶,又将杯满上。

等?她吃到五分饱时,才悠悠停下来擦了擦嘴,随后端起那杯桂花酿抿了一口?,抬头?看了一眼阿勒颜,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母亲的事,你知道多少?”

阿勒颜此时刚喝完第三杯,轻轻放下酒盏,低头?想了想:“那信匣是我去?年冬天发现的,此前我和察苏都不知道这些事,现在想来,她一开始到草原,应该是冲着军方情报来的,但?是后来不知怎么被父汗留下做伴驾,又有了我们两个,就?走不了了。”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那几?封妘宫发给姬平的信里,有一封内写?着:“若必要时,可使柔然从内瓦解,以卸我朝jsg北境压力。”

他不禁又摇头?苦笑道:“我母亲想做而没能来得?及做的事,在可汗位到我手上后,由你做成?了。”

她也轻轻一笑:“难怪你后来那么痛快就?向金帐汗国宣告放弃东进了。”

“草原本来从一开始就?不该是我的。”他伸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提起从前,又让他想起当年将和亲使团接到科布多的时候,他本来也不是个多有野心的人,那年起兵杀进可汗庭,纯粹只是为了……他抬头?看了姬婴一眼,又端起杯一口?将酒饮尽。

“但?你昨日带来的那半封信里,也没提到当年旧事究竟具体有谁参与其中,为何一来就?说我要做的事难如登天?”

他叹了口?气?:“玄娘,当年的事牵扯甚广,楚王敢以刺杀逼宫上位,完全是因为背后有一众地方世?家豪强扶持,玉京门事变只是最后一步,到如今二?十年多过去?了,那些世?家在中原势力更加叶茂根深,单凭你一人想要为先太子报仇,无异于蚍蜉撼树。”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却仍不见姬婴面上有任何动摇,他抬指将酒杯挪到一旁,在杯盘碗盏的空隙间伸过来握住她的手:我们还有察合汗国,即便你真?的想要做些什么,也不必这样亲身进到中原朝堂里去?冒险。”

“察合汗国是你的,不是我的。”

“我的就?是你的。”

姬婴抬起头?来,有些玩味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果真?么?你我汗王轮流做?”

阿勒颜怔了一下,低头?苦笑一声:“只要你肯听我一句劝,汗王你来做,换我给你做王后。”

她听完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只是把手抽出来,见吃得?差不多了,才摇铃喊人进来收桌子。

此刻夜色正浓,屋外廊下的执事人听到铃声,鱼贯走进屋中,先撤去?了膳桌,过一会儿又有几?个人端着银洗漱盂进来。

等?她二?人净手漱口?毕,又走进来两个执事,端了两盏醒酒安神的清口?香汤来,才又都转身出去?了。

姬婴喝了两口?香汤,放下盏儿:“还是不说那些沉重的事了,你难得?来我这里一趟,好生住上几?日,看看我这里,比你科布多王宫如何?”

之后也不等?他再说什么,见他也喝完香汤,便起身拉着他出了这边东屋,说要带他往后面花园里逛逛去?。

邺城的盛夏比洛阳凉爽一些,尤其夜晚间清风习习,庭院中花香阵阵,走在外面甚是舒服。

只是阿勒颜经这微风一吹,倒有些恍惚起来,原来这南烛酒虽不比草原白烈,后劲却大,等?他被姬婴推倒在榻上时,只记得?她在耳边轻轻问了一句:“你母亲的信匣长什么样子?放在何处?”

但?后来他是怎样回答的,自己竟丝毫记不起来了,再一睁眼时,窗外还是黑蒙蒙的,榻边一盏夜灯正在静静燃着,微弱烛火将室内照得?一闪一闪的。

他转过头?,见姬婴正坐在身旁,靠在一摞高枕上,抱胸闭目,也不知是在沉思还是睡过去?了,他张了张嘴,却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撑起身子稍稍坐了起来,盖在身上的云锦薄被登时滑落,他低头?一看,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

这时姬婴缓缓睁开眼睛,转头?看他正把被子拽回腰间,轻声笑了一下:“我这里没有你的寝衣,披件被子凑合凑合吧。”

见他有些发怔,她又朝榻内侧边柜上指了指:“口?渴?那上面有水。”

他拽着被子坐起来,伸手拿起壶来倒了一杯水,转头?先递给姬婴,却见她摇头?:“我不渴,你喝吧。”

等?他喝完一整杯水,才低头?想了想:“你前面是不是问了我……”

“嗯,你说了,我已趁夜色放了鹰,叫人去?科布多取信匣来了。”

他劝不动她,这也是意料中事,于是他轻轻叹了口?气?:“好,那我留在这里,等?你看了那些信,自然知道我所言非虚。”

“不,我想过了,你还是得?回去?,察合汗国不能没人坐镇,你的使团再有半个多月就?要到阳关,你得?赶上他们,否则出关又是一件麻烦事。”

他愣住:“可是没有我,你看不懂那些信。”

“这个我自己想办法。”她说完又坐起来,握住他的手,神色严肃,“你知不知道我当日,为何单单留下察合汗国给你?”

阿勒颜只是静静看着她,等?她接着说下去?。

“我也知道回朝要做的事险而又险,所以留下那里,以备不时之需。妫易如今在凉州带兵,等?我叫当年参与宫变的人都付出代价,再让她从西侧接应我,到时候我就?可以带上女儿,回科布多投奔你去?。”

她说完静静看着他,见他只是不说话,她歪头?一笑:“如何?你愿意做我们的退路吗?”

他只是深深望着她,宿醉的恍惚感再次冲上天灵,直叫他分辨不清她这番话里,究竟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两个人就?这样在榻上对坐半晌,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她,就?算明知可能是个骗局,也只能睁着眼往里走,良久后,他缓缓点头?:“好,我来做你的退路。”

刚说完,他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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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住她的手又补了一句:“但?是请你凡事务必三思而行,若见势态不好就?提前抽身出来,我到边境接应你们。”

她拍了拍他的手,柔和一笑:“放心,我有分寸。”

说完她见窗外天边已开始微微有些发白,伸手掀掉了他身上的云锦薄被,一翻身又坐了上来,用手撑在榻上低头?看着他笑道:“春宵有限,既然已醒,那就?别?睡了。”

接着她从榻边柜摸出一个小瓶儿来,倒出一枚乌黑色的避精丹,用手捻着拿到他面前:“现在清醒时候,还敢吃我的丸药么?”

他抬眼看了看她,轻轻张嘴咬住她手里的丸药,含到嘴里,跟着喉间微微一动,咽了下去?:“只要你喂的,是毒药我也吃。”

室内的更香此时刚刚燃烬,从香炉里飘出了最后一道轻烟,榻边的夜灯也正好在此刻熄灭,日出前的纱帐内,竟比夜晚还要昏暗,却又比夜晚更多了些欢腾。

明媚的日光在辰时初穿过窗幔间的缝隙,丝丝缕缕地散在屋内的地板上,随着窗外的微风带动窗幔,光影也跟着轻轻在地上摇摆。

姬婴躺在榻上被微光晃醒,睁眼看了看地上的光线,时辰似乎不早了,她轻轻坐起来,回头?见阿勒颜还在睡着,遂伸手从旁边架上拿了件纱衫披上,走下榻来。

她见外间门缝处,有执事人递了一张红纸来,于是伸手摇铃叫了个人到门口?:“是有什么急事吗?”

那执事人低头?回道:“是,一早有两个消息回来。”说着呈上了两张小纸封。

姬婴接过来见一封是西北来的,一封是京城来的,点点头?:“你先去?吧。”

等?那人关上门出去?,她走到案边借着日光看了看那两封信,头?一封是科布多发来的急报,说察合汗王失踪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在榻上睡得?正熟的阿勒颜,笑着摇了摇头?,又接着往下看去?。

上面写?着去?年冬天阿勒颜带人出去?打猎,回来说脸被划伤了,再之后就?一直戴着面罩,因去?年一年没出什么差池,导致她安排在科布多的眼线放松了警惕,竟到两个月前汗王开始持续称病不见人时,才发现端倪。

她将那封过时了的急报扔到了案上,又打开京城发来的那封,是妫鸢收到了她前几?日的信,带人找到了阿勒颜留在洛阳的人,已确认他们收到消息后悄悄离京往西去?了。

她合上那信,低头?想了想,又拿起一张花笺,提笔给远在凉州的妫易写?了几?个字,让她派姞安走一趟,把安插在科布多的人手换一换。

写?完她拿着那张花笺走到榻边,见阿勒颜仍然没醒,还在软枕上睡着,双眉浅颦,脸霞未消,她俯下身看了一会儿,随即站起来转身出去?了。

这日傍晚,从邺城魏王府的西角门里,悄悄开出来一辆青绸长厢车,赶在关城门之前,离开了邺城,一路向西疾驰而去?。

那辆车出城的时候,姬婴也换了件便服,登上城墙来送,她算了算时间,睡在那车里的阿勒颜,大约还有两个时辰才能醒来。

她看着那车一点点消失在残阳里,又想起他昨日说的话来,不禁冷冷一笑:“蚍蜉撼树?哼,我偏要撼他一撼试试。”

第87章 凭阑人

阿勒颜在行驶平稳的厢车里轻轻睁开眼睛, 此时天已黑了?,他?借着车外昏黄的灯笼光,看了?看jsg车里?, 随后用手撑着身下的软垫坐了起来?。

这场景似曾相识,一年半前他在可汗庭开往科布多的车内子棺里?醒来?时, 也是这样四顾茫然,过了?片刻他?缓过神来?, 知道?自己这是又被她扔了一回。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只穿着那件青色罩衫, 胡乱系了?条腰带,车内通底铺着软垫,他?脚边有一个软布包袱和一个装靴子的立匣,里面应该就是他来时穿的衣服和鞋子。

就在他?醒来?没多久,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这时车外传来一个声音:“到了?,下车吧。”说完有人从?外面打开了?厢车门。

他?下车见面前是一座荒村脚店,此刻夜深人静,脚店外只有一个来?接应的老?头,赶车人领他?到了?一间?房中,将车内的包袱和立匣放在桌上, 又递给他?一封信:“店钱付好了?, 明日一早直接走?就行,这里?往北一里?就是大路, 上路一直往西, 快的话, 十日就到阳关,能够赶上使团, 马匹已备好在马厩里?了?。”

说完也不?等?他?有什么反应,便径直转身去了?。

他?见门关了?,低头打开那封信,里?面是一张过城关防,还有一张花笺,是姬婴用柔然语写的一句话:“好生回科布多理好内政等?我,说好了?到时候换我做汗王,可不?要食言。”末尾还用蓝色笔画了?一朵小小的其其格。

这一句话他?看了?又看,半晌低头自叹道?:“只要你不?食言才好。”

第二日清早,他?换上来?时的衣服,将那件罩衫叠好放在了?包袱里?,下楼来?果然见马厩中有一匹枣红赤骥,他?将包袱放进马背搭子里?,翻身跨上马,调转缰绳出了?脚店,向西边飞驰而去。

送走?阿勒颜后,邺城一连下了?三日雨,刚刚开始冒头的夏初暑气?,被这一场雨浇了?个透,空气?中都带着清润。

这日一早,姬婴从?东屋里?打坐完毕,正往花厅走?去用膳,路过回廊下,见有一遛喜鹊排在房檐下,她又伸手掀开廊下的避雨竹帘,往外看了?看,只见外头还是一片雨雾,但?是天边云层上已有日光隐隐透将出来?,看样子这一场连日雨,很快要放晴了?。

她回身朝执事人说道?:“在这廊下添些食水,莫叫上头那几位贵客空着肚子走?了?。”

说完她转过身,步履轻快地往花厅里?走?去,等?用过了?早膳,她又到后面瞧了?瞧图台雅,陪着她玩了?一会儿,才来?到书房里?,召见长史姞茂,问了?问府衙近期的公事。

藩王名义上遥领下辖封地官府,按例每五日都要听取一次例行公务禀告,但?自从?姞茂上回见着那个新进府的面首,回去后听说魏王很是宠幸了?几天,连日呆在后院,也不?见外客,所以姞茂也有好几天没敢前来?打扰。

但?这两?日他?又听说那面首不?知哪里?惹恼了?魏王,玩了?几天就被绑着抬上车赶出邺城了?。

他?在王府外院等?传召时,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惴惴,只觉得这魏王有些喜怒无常,但?好在这面首不?是他?送上来?的,大约也迁怒不?到他?头上,于是他?又正了?正发冠,跟着前来?引路的执事往后院走?去。

进到后院书房里?,姞茂将手上整理的文书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魏王姬婴托腮坐在大案后面,随手翻了?翻,都是些衙门断案的琐事,遂又合上了?,懒懒说道?:“字太多,我也不?看了?,你拣重要的说说就是了?。”

姞茂欠身低着头,把事先准备好的事务都禀了?一遍,等?说完,见上面没有动静,等?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抬起头来?往上瞟了?一眼,见魏王用手撑在桌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打起瞌睡来?了?。

这时站在姬婴身侧的一个王府书吏轻轻咳了?一声,她这才恍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