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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更加惊惧的是,这条藤蔓的动作一呼百应,隐藏在其他角落的数百条藤蔓也开始向几人游动。

密密麻麻,速度极快。

西夜往那群藤蔓丢了个冰封术法,扭头吼道:“愣什么,快跑!”

愣住的两人回过神,一边往后丢法术,一边迅速向前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西夜只感觉自己的喉咙溢满了铁锈味,刺骨的寒风如刀片刮过脸颊,心脏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麻木发软的双脚只知道不能停下。

“好……好像甩掉了。”罗里喘息粗气往后看了一眼。

三人扶着树木停下休息,时刻保持十二分警惕,不敢松懈。

毕竟追着他们的可是成百上千的树根妖精,一种喜欢吸食人的脑浆,一种则是带着致幻的黏液,哪种都不好惹。

从周边巡视一圈回来的西夜,指了指右手边向两人道:“那边有湿泥,抹上可以掩盖我们的气味。”

罗里和艾纳点了下头,边往那边走边说着自己得到的信息。

“我去探了路,发现再往前走就是冰川了。”罗里颇为苦恼。

艾纳也皱起眉头:“我去的那边是个死路,没办法行走。”

行至那个泥坑,三人挨着蹲下。

“真臭啊。”到底是娇生惯养的贵族,罗里闻到那股扑面而来的腥臭,差点干呕出来。

西夜面不改色地伸手挖了一坨泥就往手臂上抹:“忍忍吧。”

艾纳也恍若未觉地抹起泥巴。

“我天,你们是真的厉害,”罗里看了眼旁边的沉默寡言的人,心中燃起好奇,八卦道,“艾纳,你是在哪里出生的啊?”

艾纳抹泥巴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下,垂下眼帘,轻声回答:“寒城。”

“寒城?”罗里眼睛转了转,半天才在脑海里搜索出来,“噢,原来是那个最近发生海啸,以渔业为发展的小渔村,听说受灾很严重,你们家没事吧?”

“……没事。”艾纳将视线投向草丛中,对被冲毁的家园只字不提。

就在这时,他看见西夜靠近的草丛枝叶极其细微地动了下,他屏气收回视线应付着罗里的叽叽喳喳,眼角余光观察时机。

“小心!”艾纳朝西夜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堪堪躲过藤蔓的袭击。

罗里迅速反应过来,对着那条偷袭的藤蔓就是一阵输出。

西夜稳住身子,扶好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手在艾纳的左手臂停顿了下,然后怔怔地抬起附着黏液的指尖。

身体随之一麻,在视线模糊逐渐陷入黑暗前,西夜听到罗里和艾纳的呼喊声,便再无所觉。

*

“在这调酒可赚不了大钱,你不如跟着我回主城!”

男人的声音是抑制不住的亢奋,西夜怔怔地回过神,看着黄发的壮实男人心生厌恶,很快将手抽回:“这位大人您说笑了,我这种人是不配到主城的。”

“怎么会……”黄发男咽了下口水,还没说什么就被打断。

从酒馆外走进来的纽曼对这种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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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怪不怪,熟练救场:“西夜,你可以下班了,你家神术士在外头等你呢。”

神术士……西夜心中一动,定定向漆黑的酒馆外看去。

打发掉神情沮丧的黄发男,纽曼拍拍愣住的人肩膀,好笑道:“哪有什么神术士,这难道不是我惯常胡诌给你解围的理由吗,怎么还看入神了呢。”

纽曼叹气道:“巴里特家又出事了,只得我顶上了,”转而对身边的人叮嘱道,“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注意安全。”

“……好。”西夜应了声,觉得这些话语有说不清的熟悉感,就好像他曾经听过一样。

向纽曼打个招呼后,西夜换上斗篷,向回家的小道走去。

破旧褪色的房屋,崎岖泥泞的小路,一如从前,但西夜心里还是升起莫名的违和感。

转入另一个街道,他倏地停下脚步,在那个位置站了半响,月色下他的身影孤独寂寥,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都没有,那他在等待什么呢。

西夜茫然地抬起头看向闪烁的星空,这时“咻”地一下,荧光微闪的流星划过天际。

今天真是魔怔了,他低下头带着空落落的心脏,重新迈起脚步。

深夜被吵醒的西夜,从门外人支支吾吾中知道了是巴里特被人挟持来威胁他开门。

西夜的手抖得厉害,腰间的伤疤突然发热,在提醒他这就像是在重现多年前的那一幕。

他微弱没有经过训练的神术,只是阻挡了一阵,便顷刻崩塌。

他不够时间跑去暗道,只能冲到三米高的阳台,然后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跳了下去。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却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每到潮湿雨天,他的双腿就会酸痛不已。

*

纽曼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听到的八卦,对着西夜道:“你听说了吗,街头那间的服装店倒闭了,”他叹了口气,“这年头生意真不好做啊!”

看出他的走神,纽曼放出重磅消息,难掩激动道:“你知道吗,据说外出历练受重伤的科尔子爵居然毫发无伤的回来了,真是神明保佑啊!而且他的父亲凯西伯爵不久就要来我们这巡防唉!”

西夜点头没有说话,目光移至不远处顾客正在食用的盒饭上。

“咋了,你饿了啊?”纽曼轻皱了下眉头,“你从上次我给你解围起就不大对劲了,发生什么事了?”他脑海冒出个念头,“差钱什么的跟我说,作为店长我还是有点小钱的。”毕竟可不能让这个招财树因为缺钱辞职。

“不是,”西夜终是忍不住问他,“你难道不觉得缺少了什么吗,就是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闻言,纽曼挑起眉头,打趣道:“没觉得,你是缺男人了吧。”虽然不知道这个同事的性取向,但他的外貌太过于锋利稠丽了,估计没有女人愿意伴侣比自己还要漂亮。

西夜:“……”

交流无果,西夜没有再提起过这回事。

后来,他和母亲被从未见过的父亲接了回去。

在踏入那栋富丽堂皇的府邸大门时,他与站在平台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弟弟视线交汇。

科尔的嘴角动了动,便回了房间。

而西夜也看清了他的嘴型,嫡系正统的继承人对他说“欢迎”,没有丝毫把他放在眼里,但他也不在意。

*

节假日回府邸的西夜,在经过科尔房间时,听到了里面的乞求声音。

“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你难道忍心看我被学校,家族厌弃吗,”科尔沙哑的开口,“是我唤醒的你,我不求你帮我别的,只希望你能帮我渡过这次难关。”

西夜回想了下,校园里的确传着关于科尔的风言风语,大抵说的是他伪装神术士。

偷听人说话本就不太好,西夜对科尔和谁说话也不好奇,只是稍一停顿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转身的那瞬,他听见了屋里传来的磁性低沉的应答声。

“……好。”

后来,专心致志学习的西夜也从他人口中得知,科尔的流言都是假的,他向学院众人当面展示了自己的神术,狠狠地打了别人的脸。

至此,科尔的逆袭开始了,他的神术不断提高,出众地完成所有任务,成了所有人眼里的天之骄子。

再后来,西夜拼着命,一步步爬上去的职位,在科尔与他的上司闲聊中的轻轻一提,所有的努力与付出瞬间化为乌有。

他被科尔如踩死一只蚂蚁般,轻易地踩在了脚下。

那是个阴雨天,彻底成为闲人的西夜拖着酸疼的双脚,去到郊外采摘缓解腿疼的草药。

然后他看到了……

狂风肆虐,电闪雷鸣,被科尔一行人围在中间的黑色卷发的男人低垂着头,“滴答滴答”鎏金色的血液从他的嘴角和指尖溢出,胸口中央插着的匕首散发着红色的光芒,正在吸食着他的生机。

“……科尔。”黑发的俊美男人低声念那人的名字,又突觉没了意义,是自己瞎了眼助纣为虐。

科尔抿唇,升起的愧疚感又被即将到手的无上权力给压制住,在众人面前如同正义凛然的勇士:“怪不得我,都是你一直在使用邪术害了那么多人,就连我老师也……”

“科尔殿下,我们可不能放过他!”

“就是就是,此人作恶多端可留不得!”

西夜霎时想起了神话中,天真无邪的美人鱼为爱生生切去自己的鱼尾,只为变出双脚去陆上找到王子报恩。

可惜王子听说了鲛人的眼泪可变成珍珠,而人鱼泪水一生只有一滴,乃是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

王子动了歹心,将她关在牢里,用荆棘密布的鞭子抽打她,将夹板用在他曾赞美过的纤细手指上,直至她落下鲛人泪,变成泡沫飘散在世间。

总结:白眼狼,过河拆桥。

西夜蹲在暗处,看着俊美如神祂的男人终究不敌,强撑的身体如破布跌落在地,如同萤火飘散世间。

跟着科尔的一群人打了胜仗般,兴高采烈地离去,过了十几分钟,西夜忍着疼痛一步一步地朝路中间的那把匕首走去。

他艰难地蹲下身子,拾起那把带着鎏金色血液的匕首,挑了个好地方挖个小坑,埋了进去。

“就当是同病相怜吧。”

“下辈子,不要……重蹈覆辙了。”

如山泉流动的清冷嗓音在林间响起,像是对已经消散的人的劝解,又像是对自己糟糕一生的释然。

西夜不会知道他给从未结识的人立下的衣冠冢,会成为某个神明时常伫立的地方,风雨无阻。

那群义愤填膺,举着为民除害旗帜,而弑神的人,也不会知道世间的恶念不消,邪神即永远存在。

诞生于黑暗深渊的祂,懒洋洋地倚靠在树枝上,他心中没有对科尔的仇恨,只是会时常想起那个踉跄躲在树后的那个人。

真遗憾啊,没有早点遇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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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缚魂(三合一)

春去秋来, 西夜度过了生命中最后一个寒冬,终是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闭上了眼。

死亡于他而言并不可怕,只是连带着那份不可名状的遗憾, 也没有找到归宿。

“我天, 这藤蔓根本搞不死!艾纳你先把他扶到安全的地方。”

耳边传来罗里咬牙切齿的声音,西夜缓缓睁开沉重的双眼。

是幻境, 但真实得仿佛就是他不曾遇到泽维斯的一生。

“你醒了?”艾纳刚准备将人扶到树边, 就看到了他睁开的双眼, “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西夜回过神来, 摇摇头,道:“没什么大事,”对他扬起笑容,“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推开我, 我可能就被藤蔓扯走了。”

“不客气,我们是队友。”艾纳怔了下, 睫毛轻颤。

树根妖精的黏液本来就具有麻痹神经的作用,西夜撑着地板, 调息身体的酸软无力。

艾纳将他的状态看在眼里,抬头望了眼专注和藤蔓搏斗的罗里,右手握紧口袋里的东西, 低声喊毫不设防的人:“西夜。”

“怎么……!”

然后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 艾纳掏出匕首就往他胸口刺去。

西夜堪堪躲开将要刺进心脏的利刃,黏液的身体后遗症, 让他的反应迟钝了一秒, 那刀还是刺进了他的锁骨下方。

他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眉头皱起:“艾纳,你这是在做什么?”

“抱歉,我也有我的难处。”艾纳眸光闪烁,拿出召唤符纸点燃,按照计划把符向他扔了过去。

符咒生效,光芒亮起,绿得瘆人的森林深处钻出一条人头蛇身的青红花色大蟒蛇,它沿着血腥味向西夜游去。

艾纳目光飘向收拾完藤蔓,意识到不对劲赶过来的罗里,淡淡道:“别挣扎了,它会带你去……科尔所在的地方。”

说完,便向之前他说过是死路的方向走去。

罗里怒气冲冲地道:“我就说艾纳有点奇怪,怎么会跟着我们!”

“我靠,这又是什么东西?!”走近的罗里看清人头蛇身的东西瞪大了眼,“等等,这……这不是从小专门教导科尔的魔法师吗,怎么变成怪物了!”

罗里正准备出手帮助,另一个方向又来了条大蛇,缠着他难以分身。

“这是冲我来的,罗里你……”西夜还没说完,就被罗里打断。

“别说让我置之度外的话哈,我们可是好兄弟,”罗里佯怒道,又勾起嘴角,“而且你猜我发现了什么,这附近有使用火系神术的痕迹,所以克莱儿可能就在附近!”

西夜抿嘴笑了笑,往蛇身上费劲地砸了一堆术法,但都对那条蛇游行的速度起不了一点作用。

他的脸色愈发苍白,终究抵不住蛇怪的攻击跌倒在地,就在蛇怪的尾巴准备缠上他的脚腕时,他捡起身边那把被丢弃在地,沾着自己血液的匕首,然后往蛇怪腥红色的眼睛狠狠捅去。

“嘶!!!”蛇怪发出痛苦的嘶吼声,怒气暴涨,缠绕住已经趁机跑出去几步的人的脚腕,用力地往粗壮的大树甩去。

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撞烂,西夜的额上泛出冷汗,他尝试着挪动身体,但钻心的疼痛却令他瞬间脱力,喉间涌上腥甜,然后控制不住地呕血。

那双满是伤痕的手抚上腰间,西夜露出苦笑,肋骨应是断了几根。

他疼得几乎晕厥过去,余光中他看见罗里看向这边火急火燎的神态,他想提起笑容让他不必担心,但他呼吸间都是疼痛。

“嘶!”蛇怪向他游来,将蛇尾缠在他的小腿上,便扭头拖着他往森林深处缓慢游去。

尖锐的砂石和树枝刮蹭着他火辣辣的伤口,器官也在颠簸中几近虚脱,西夜阖上眼眸。

他会面临什么呢,他不知道,但他真的好累。

“克莱儿,西夜他在那!”

罗里哽咽的声音响起。

西夜睁开眼望向那边,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他看到了克莱儿正在拼尽全力地向他跑来。

明明就差几步,西夜清楚地看见克莱儿被突然冲出来的蛇咬住腰部,锐利的牙齿穿透她的腹部,举到高空然后被甩落在地……

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脑门,西夜又不可控地回想起梦魇里的内容。

梦里他的母亲在伯爵去世后,被科尔贬低羞辱,最后抑郁而终;下城区里对自己颇为照顾的纽曼,也因莫名其妙的暴乱惨死街头;而他自己则是被人轻易地踩在脚下,客死异乡。

现在,他的同学朋友又因为自己性命垂危。

他还是这么糟糕,所有的人在靠近他后都没有好结果。

*

等西夜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身处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

他抬起颤抖的手指擦去眼睫上的冰霜,才发现自己的四肢被铁链分别捆绑起来,他眉头紧锁,然后撑着雪地坐了起来,这才看清了自己的方位。

一望无际的茫茫雪地,不远处是层叠的冰川,而自己的周围则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纸。

突然他身后传来男性的冷哼。

“呵,就算是神明的半魂不也是落到我手里。”科尔垂眸看着遍体鳞伤的人,心里妒忌的焰火熊熊燃烧,凭什么一个私生子还能是个半神。

西夜虽是对他的话语感到疑惑,却更是担忧目前的处境,他吸着气压下痛楚,问道:“你花尽心思地把我弄来是想做什么?”

科尔蹲下来,捏住他的下巴,漫不经心道:“你看见人头蛇身的蛇怪了吧,那是我的杰作,”他拍拍西夜的脸,“但是,我怎么舍得把兄长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呢。”

“你怎么学会这种邪术的?”西夜想起梦魇中,对方也是学会了邪术。

“啊,说起这个,”科尔用力扯住他的头发,将他拉近自己,不怀好意地反问,“兄长不是应该更清楚吗,毕竟待在你身边的泽维斯可是深渊之主,万物恶念的容器,至高无上的邪神。”

看着懵然的人,科尔挂起轻蔑的冷笑:“他没有教你邪术吗?我才不信。”

他勾起嘴角,满是恶意道:“反正你也要死了,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其实这是我的重生。前世是我把泽维斯骗了回去,我利用他获得了一切,包括把你和你的那个美丽却愚笨的母亲送入地狱。”

“你母亲以为进了我家的大门,便能让你前途无忧,真是愚蠢!不会认为只是我在打压你吧?不,这是家族的默许。就算没有我,你也不可能跨越阶级成为部长。”

“噢,还有你的腿,你觉得那只是骚扰你的意外吗?不,那是我们的父亲允许,他知道一个没有母系家族支持的私生子翻不起波浪,但为了让家族的人安心,他还是决定毁了你,那是他亲自派的人,设的局。不过,这一世居然让你逃过了。”

西夜听着他一字一顿地述说着全部,心也跟着沉下去,“父亲”两字从来没这么恶心过。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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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郊外,你杀的是泽维斯。”西夜打断他,问道。

科尔颇为意外地挑了下眉,道:“看来你还真通过毒液的梦魇看见了前世,老师果然说的没错。”

“所以,前世我既然能杀掉邪神,你,我怎么可能不行呢,”科尔放开他,站起身,“不过,我不会杀了你,而是……替代你。”

“替代你成为庇佑这片大陆的雪神,”他的眼里是病态的偏执,“然后和泽维斯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闻言,西夜盯着他看了两秒,轻嗤了声:“科尔,且不说泽维斯会不会接受一个前世杀了自己的人,”他语调闲散,“你过来些,我告诉你一个关于前世你不曾知道的秘密。”

“什么?”科尔目光犹疑,看上去明显不信,却还是把身体靠近。

西夜抿了下苍白干燥的唇,缓缓道:“那个秘密就是……”心里倏地抽痛起来,他想为什么作恶者能够以恶登顶,奋劲挣扎在淤泥中的人却永堕黑暗,真是不公平啊,于是他抬头咬上科尔的耳朵,硬生生地将他左耳撕扯下来!

“啊!你这个疯狗!”科尔捂着血淋淋,缺了半只耳朵的伤口站起身来,对着眉眼弯弯看着他的人就是用尽全力的一脚。

西夜被踹倒在地,剧烈的疼痛从腹部扩散到全身,令他几乎无法呼吸,然后开始咳血,仿佛要将一身的血呕尽一般,温热的血浸透了他的半边身子。

耳朵撕裂的疼痛让科尔怒火冲天,正想再补上一脚,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没有情感波动的声音。

“科尔,适可而止。他死了,就前功尽弃了。”

科尔恢复清醒,急忙转过身看着一身黑袍的人,敛眉恭敬道:“老师,是我莽撞了。”

“走吧,阵法就快启动了。”黑袍人淡淡道。

科尔转身跟着黑袍人离去,飘散在空气中的声音是难以压制住的兴奋。

“老师说了,我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谁也没有我重要。”

“虽然泽维斯变了,但我不怪他,他只是鬼迷心窍了而已。这个叫缚魂阵,启动后另一半神魂也会来到这,然后被拘在阵中,最后神力融入我的身体里。”

片刻,阵法的符咒亮起诡异的红光,极速地旋转起来。

西夜压下不好的预感,挣扎了起来直至手腕红肿,手腕上的锁链传来闷响,却巍然不动。

锁链猛地绷紧,他整个人直接被拉扯躺回地上。

很奇怪的感觉,仿佛灵魂被生扯出来撕碎碾转,西夜能从这感觉出自己的生机正在流逝,但他却毫不在意,眼睛里是一片死寂。

啊,真是不甘心,明明他没有踏上前世的路,但还是没有好结局。

只是……

他微微偏头,莹白漂亮的脸沾有少许血迹,忍着疼痛得颤抖的身躯,一双黑眸出神地看着手腕上的那根红绳。

乾坤颠倒,阴阳逆转,本是永恒极昼的小岛迎来第一次黑夜降临。

西夜抬眼看着星星密布的天空,怔了下,苍白如纸的唇畔扯起弧度,蓦地想起他与泽维斯相遇的那天也是在这样的星空。

临死前看到了,那便算不得遗憾了吧。

但……真的好疼啊,全身骨头仿佛被碾碎重组,血液也在沸腾,嘶吼着解脱。

寒风呼啸,他的耳边却好像又响起了他温柔至极的轻哄声。

“哥哥,永远有说疼的权利。”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好疼,泽维斯。”

然后他缓缓闭上了沉重疲惫的眼睛,一滴血泪却从眼角滚落。

这一刻,刺骨的寒风将他的身体如同灰尘般吹散,那根系在手腕上的红绳轰然断裂,掉落在地。

*

另一边。

宋砚星闭目凝神坐在石岩上,倏地睁开灿金的眸子,按耐心里陡然升起的慌乱,径直撕裂空间向那个地方迈去。

入目是刺眼的白,然后他在一片白茫茫中看到了黄光乍泄的符阵,只需一眼便看出了这是个缚神阵。

“泽维斯,你怎么来这了?!”科尔从小空间里跑出来,正想拦住他,却在触及他时收回手指,他能感受到宋砚星身上难以名状的幽深之感,不受控制地跪坐在地。

宋砚星没理他,看到阵法中央只余一滩血迹,他眼皮狂跳,没有犹豫地挥手打断了那个将要完成的阵法。

失去控制的符纸从空中飘落,撒了一地。

他一步步靠近那里,就差一步被人拦住。

宋砚星垂眸,唇线拉直,冰冷道:“你敢拦我?”

“泽维斯,就差一点,差一点我们就能在一起了,”科尔不敢抬头看他,他知道祂的眼睛在没有获得允许前不能直视,“你别过去,他的躯体都没了,阵法只差炼魂了,还能继续!”

没了……?宋砚星几乎控制不住眼底的肆虐疯狂。

与此同时,他周身黑气疯涨,只稍片刻神力恢复鼎盛时期,真正的邪神降临。

他的语气毫无情绪:“吾真是后悔,没有一开始就弄死你。”然后掐住科尔的脖子,提了起来。

“你是怎么把他给彻底消失的,”宋砚星向喘不上气,面色通红的人问,“是这样吗?”然后生生地把科尔的左右手臂扯了下来,“还是这样?”又抬手剜去科尔的双眼。

他歪头揉了下耳朵,眉头皱起:“好吵,”然后拔去了痛呼惊叫的科尔的舌头,“啊,这张脸吾也看着也觉得恶心,”他提着科尔失禁,痉挛的身体,随手撕下那张脸皮。

许是腻了,他将人丢在地上,打算彻底结束这场力量悬殊的单方面凌虐。

宋砚星刚抬起手,就听到掉线已久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

如同轰炸一般,系统将之前的进度也一一播报出来。

宋砚星恍若未闻,还是抬起散发着黑雾的手,往科尔身上砸去。

最后,系统赶忙出来阻止:

“不能离开,”宋砚星扯了下唇,轻轻地对聒噪的系统“嘘”了声,一字一顿道:“主角该下线了。”

系统:看着自家宿主无限怨念诅咒的黑雾,向面目全非的科尔扑去,它整个统的程序都要乱码了。

“稍等。”那人的声质清冽偏冷,仿佛羽毛轻扫过宋砚星的心间。

他施法的手垂回身侧,目光落在如雪一般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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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西夜和乔休尔的结合体,一头及腰银发,翡翠色的绿眸,而脸的轮廓像极了他日日夜夜喊的哥哥,或者说是这片大陆的神明。

“吾是庇佑这片大陆的神明,雪神斐夜,”他声音清透,仿佛并不认得宋砚星,“让您看笑话了,泽维斯大人。所以这个家务事还是不劳烦你了。”

宋砚星静默半响,退后一步,淡淡地“嗯”了声。

好像没察觉他的情绪,斐夜向前一步,视线落到科尔身上,无悲无喜地宣判。

“罔顾伦常,欺师灭祖,此为罪一;嫉贤妒能,同室操戈,此为罪二;跋扈自恣,妄图弑神,此为罪三。”

“科尔,你可认罪?”

他终是错了,科尔想起他幼时曾跪拜在祂的神像下,神术废物的他向祂寻求帮助,祈求神的眷顾,但丝毫没有用。

他跪了三天三夜也没有用,祂予世间福泽,予盛世太平,但看不见拜首叩地的渺小一栗。

他明明看见低下卑贱的平民,一贫如洗的屋里也供奉着祂的神像,他们向祂祈求病重的家人恢复健康,祂眷顾了他们,与死神擦肩而过。

为什么他不行?他不过祈求获得神术而已。

神爱世人,好像并不爱他。

从那之后,科尔再也不信神,他从没想过是自己贪得无厌。

“我认。”科尔说不出话来,只是呜呜地哼叫着。

斐夜摇摇头,叹息一声:“那便去吧。”挥手将人送往某个地方。

茫茫天地间,只剩下两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斐夜眨了眨眼,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和纠结之色,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历情劫的对象会是有过节的死对头。

而且自己托身的两个分身都喜欢上这个邪神,敌人变情人,这段感情让斐夜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当下最重要的是……他目光飘向那滩血迹旁的红绳,想要但好像又没什么理由拿走。

本来以为泽维斯会在自己审判的时候走的,这样就有机会拿走,没想到……

察觉出他的动静,宋砚星漫不经心地问道:“想要那根红绳?”

“想……”斐夜神思都在红绳上,还没思考就本能说出了自己所想,突觉自己回答了什么,他硬着头皮找补,“想回神殿。”

宋砚星似有若无地笑了声,腔调松懒:“噢,那吾就不送雪神大人了,慢走。”然后朝那根红绳走去,刚俯腰准备捡起,那双雪白得发光的手也伸了过去,宋砚星眉眼含笑,动作故意慢半拍让他拿到。

“大人,这是何故?”宋砚星站直身体,垂眸看他。

从前都是被他喊哥哥,这声大人倒让斐夜别扭了,他抬眸对上那双灿金,含着无限风情的眼睛,相处那么久,他一下子读懂了他的意思,思索道:“你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想想。”

宋砚星倒没觉得意外,只是轻喟一声:“也是,毕竟人是没有红绳值钱的,大人保大舍小,也在情理之中……”

“好了,闭嘴。”斐夜抬手捂住那茶里茶气,阴阳怪气的嘴巴,动作后才发现自己过于自然了,然后松手准备放下就被人握住。

宋砚星低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一改刚刚的不正经,话里多了几分认真:“我很感谢你能平安无事,你是西夜、乔休尔也好,雪神也罢,但终归是你,”他轻轻勾起唇角,“极南之地,我的领土,永远欢迎哥哥。

*

“我的天,这活没法干了!”罗里哼哧哼哧地搬着一箱箱的绫罗绸缎,南地特产。

克莱儿拿着手里的册子,站在一旁校对数目,幽幽道:“得了吧你,谁不知道你心里有多开心。”

罗里将箱子堆在库房里,闻言,痴痴地笑了好一会。

他们俩的确因祸得福,成了雪神的座下神使,谁会知道他的好友会是不见踪迹,沉眠已久的雪神大人呢。

那日,深受重伤的两人被斐夜治愈唤醒,知道了一切都是科尔弑神夺舍的阴谋,虽说回归神位的雪神有些冷冰冰,但对他们却也温柔贴心。

回到主城后,便宣布了罗里和克莱儿作为新一代神使的决定。

“唉,我还是有点不适应,没想到高不可攀的雪神曾经会是我的好友。”罗里挠挠头。

克莱儿拍他狗头:“好啦,别想了,祂能平安就好了。”

罗里大笑:“不说这个,我想起普利莫就要笑死哈哈哈,信誓旦旦说分开,结果被瘴气熏晕在枯叶上,如果不是我们,他都不知道要在那躺多久!”

克莱儿也跟着笑出声来,普利莫的遭遇成了主城茶余饭后的笑谈。

“你说,我们的雪神大人为什么跟南地那边走得这么近,整天都有南地送来的物品。”罗里看着满仓库的东西,问道。

克莱儿翻了个白眼,抛下一句话转身离去:“你个呆瓜,神明也要谈恋爱。”

谈,谈恋爱……罗里托腮,南地,那不是邪神的地盘?!!

*

庭院深深,曦光漫开。

斐夜正坐在书桌前埋头写着点什么,神的五感灵敏,他能听到隔壁卧室传来人穿衣服的窸窸窣窣声响,握笔的手停顿了半刻后才继续。

果然,片刻后门口就传来男人撒娇的声儿:“哥哥,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有事情需要忙。”斐夜低下头不看他,不能说实话就胡乱找了个理由。

宋砚星走近坐在宽阔的座位,手臂倚在他身后,眉梢微挑,语调拉长而慢:“噢?”

“我真的有事要处理。”斐夜抬眼就对上了他似笑非笑的眸子,视线下移是他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露出的胸膛还带着他昨夜挠出来的红痕。

斐夜顿时耳红面赤,问道:“你怎么不把衣服穿好?”

“还不是因为哥哥起得早,不在我身旁,我急忙就寻了出来。”宋砚星幽幽道。

他能不起早起一些吗,不然某个人还觉得不够一般,每次都拉他做晨间运动。

斐夜眸光闪烁,对着那幽怨的眼睛泛起心虚,但是,他的腰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宋砚星伸手揉捏着他细嫩光滑的后颈,懒洋洋道:“哥哥,怎么不说话?”

斐夜忍着痒意:“我……”

这时,殿外传来声音。

“雪神大人,我是罗里,有事前来询问。”

是他刚封不久的神使,斐夜侧眸看了眼男人,示意他不要整事,就唤罗里进了书桌前的挡板外。

斐夜问道:“是有什么事吗?”如果他知道接下来罗里震天地泣鬼神的话,他保证不会让他进来。

罗里隔着挡板,犹豫半响还是问出口:“雪神大人,您是不是受要挟了?”

“什么意思?”斐夜张嘴接过男人投喂的水果,疑惑道。

“就是就是……”罗里支吾了好一阵,“您也知道最近南地那边总是往神殿送了一大堆东西,什么特产啊,珠宝首饰啊,其中不乏稀有贵重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