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2 / 2)

🎁美女直播

“咳咳咳咳,朕不听这些废话,”祝文帝咳嗽着,将手中的那一沓书纸一股脑全扔下去, “你说罢。”

“臣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祝文帝一直微阖的眼终于睁开来。

“臣对瞿大人的弹劾无话可说,不过……”宁风眠看着散落在眼前的这些证据,自知自己现在做任何辩解都是无用的了,而自己想在今天挣出一条命,只能用怀疑来打败怀疑,于是没等祝文帝失去耐心就继续说道, “秦将军身为祝国将军,应当非常清楚,军饷之事应当直接向兵部告发,而不是经御史大夫之手。”

“宁将军误会,秦将军当然是向兵部询问此事,然后兵部告知我的。”瞿志恒说道。

“原来如此。”宁风眠点点头,弯腰将地上散落的证据全部拢好,一张张按顺序摆放好后, “秦将军在北疆驻守已有数月之久,这些证据的收集想来也是非常不容易,而有些签报,”宁风眠抽出其中一张签报纸, “属于军事机密,恕宁某唐突,以御史大夫的职级,恐怕本是无法取得。”

瞿志恒站出来,朝宁风眠拱拱手说: “御史大夫可弹劾百官,弹劾必当证据逻辑环环相扣,若下官在查证之时遇到难处,朝中官员也定当伸以援手。”

“哦……”宁风眠点点头, “宁某没有什么需要辩解的了。”

崔绍心中一紧,暗道不好。

崔绍不够了解宁风眠,可他解祝文帝,这位年轻时雄韬武略的皇帝,一旦身体陷入力不从心,一直好用的脑子就会开始忍不住陷入猜忌,宁风眠的不按常理出牌就已经足够让他放下举起屠刀的手,而刚才宁风眠貌似无意的一句评价,更是绝对能够在祝文帝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御史大夫没有资格拿到的签批簿册,就只能通过左丞相崔绍拿到,而秦将军是左丞相崔绍举荐的。

这两件事情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丞相举荐了一个他认为合适的将军,刚正不阿的御史大夫在查贪腐案件的时候通过丞相拿到一个关键证据,但在祝文帝心中可能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整件事情很明显就是丞相想置宁风眠于死地,然后秦将军就可以大权在握,而秦将军感念丞相提携也定会唯丞相马首是瞻。

祝文帝会让这种情况发生吗?

不会。

果然,祝文帝撑着病体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眉心深皱,一时间朝堂之上落针可闻。

“你们这些做臣子,咳咳咳,”祝文帝捂着嘴咳嗽着怒道, “知不知道自己的本职是什么?”

站在堂中的众臣子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不过好在祝文帝本就不需要他们回答,继续说道: “咳咳咳,是辅佐朕治理朕的江山!而你们现在在干什么?咳咳!别以为朕不知道。”

祝文帝已经开始浑浊的眼睛却依然有着厉如鹰隼般的威严: “你们觉得朕快死了,现在正忙着结党分派!”

此言一出,朝堂上又瞬间跪倒一片: “皇上,皇上万寿无疆!”

“万寿无疆?”祝文帝冷笑一声, “朕能不能万寿无疆朕自己最清楚,朕的两个儿子,景珮和景珏,你们都选好了吗?!要不要朕再替你们选一遍?!”

跪在地上的臣子全都瑟瑟发抖,太子早就定下来是嫡出的景珮,可群臣之间依然在暗中互相倾轧,甚至军权都敢染指!景珮这个太子当的委实难安。

“崔绍,”祝文帝偏头看向跪在最前面的左丞相, “你贵为左丞相,在这长思殿中站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这么多年为辅佐朕也算用心,朕在这里也劝你一句,做好你的丞相,辅佐好你的皇帝,该你管的你管好,不该你操心的你最好洁身自好。”

“微臣明白。”崔绍拜伏在地答道。

“退朝吧。”祝文帝显得十分疲惫。

覃烽一直候在长思殿外,见祝文帝的贴身公公差几个小宦官将宁将军抬了出来,连忙赶上前去解开宁将军身上的绑带,抱起他往轮椅上放,宁风眠身高腿长,仅仅这么折腾一下就累得覃烽满头大汗。

崔绍站在门边十分有耐心地仔细观看覃烽抱宁风眠坐上轮椅,待覃烽帮宁风眠摆好腿脚盖好护腿的薄毯后,这才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崔绍还在怀疑我的腿。”宁风眠在回府的马车上说道。

“噢!”覃烽这才后知后觉地一拍大腿, “我说将军你干嘛非要这么麻烦地倒腾,搞得自己那么狼狈,原来是演给崔绍那狗贼看的啊!”

宁风眠捶了捶自己被搞得十分狼狈的腿: “崔绍这人心思极深,对他要时刻打起精神才行。”

宁风眠刚进家门就看到坐在厅堂里面色铁青的宁老侯爷,自从上次和宁老侯爷吵过架并且简单粗暴地拒绝下一门亲事后,父亲就再未和自己说过任何话,宁风眠给父亲请安后正打算离开,却意外地被宁老侯爷叫住。

“站住!咳咳咳!”宁浸月自从上次和宁风眠吵架后,一时怒火攻心

50-60(第6/14页)

,竟然犯了肺疾, “今日进宫是为何事?”

“父亲,没有事,您放心。”

“放心?圣上让你在家休养,没有大事如何会命你入宫?”

宁风眠抬头看向宁老侯爷,也只是一段时间没有见,他感觉父亲这段时间衰老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不肯就范停妻另娶的缘故,如果说真的是因为这个,宁风眠虽满怀歉意但也绝不可能让步。

“父亲保重身体,孩儿的事情孩儿自有分寸。”宁风眠躬身告辞道。

“你!咳咳咳!”宁浸月用帕子捂着嘴咳了起来,雪白的帕子沾满粉色的血沫。

“老爷!”老管家惊叫道。

“没事,”宁老侯爷挥挥手, “没想到我们宁家倒还出了个情种,废物!与其在这里看他宠一个男人,我还不如早点儿去陪素灵。”

“老爷,这样的气话可说不得啊!”老管家被老侯爷嘴里不祥的话吓得直跺脚。

黄昏时分,圣旨下来了,虽然贪污军饷是死罪,但祝文帝念及宁风眠多年护国有功,死罪可免,但罚并褫夺爵位,从此以后祝国再无安西侯。

传旨公公进侯府的时候宁风眠没有让沈槐之前去接旨,按照那纸已经签字盖章的和离书,沈槐之已经不是宁家的人了,不需要以宁家人的身份出现在前厅。

沈槐之便远远地站在院中,透过一扇又一扇的漏窗看向前厅,仿佛在看一出无声的舞台剧。他看到宁家父子带领全家跪伏在地,听传旨公公宣读圣旨,然后宁老侯爷突然十分错愕地抬头,传旨公公呵斥了一句什么,宁老侯爷又勉强跪了回去但身形剧烈颤抖,应该是在咳嗽。等传旨公公合上那道金色的圣旨,宁风眠操控轮椅向前接下那道圣旨后,传旨公公朝身后挥了挥手,一整列肃穆威严的皇家禁卫与几位文职官员便一齐整齐有序地走进安西侯府。

这是做什么?沈槐之皱了皱眉,由于隔得远,他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透过整齐划一的禁卫队列缝隙,神孩子看到宁老侯爷慢吞吞地站起来,却身形几度摇晃,最终栽倒在地。

当心!沈槐之见状不由得抬腿向前,却被落栗死死拦住: “少爷!将军让您无论发生什么都只在这里不要动的!”

从来都是安静有序的安西侯府立刻陷入一片慌乱,到处都是官兵的呵斥和家仆的哭喊,没有人顾得上和沈槐之说什么,一切对他而言充满了蒙太奇般的奇幻感,让他有如身处旋涡之中,声音和景象不断旋转,组成犹如油画般粘稠的画面,沈槐之开始感到害怕。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沈槐之猛然转身,却撞见一双满含哀伤的眼睛。

“我爹走了,宁府被抄了,”宁风眠声音因为他刻意压抑的情绪而变得很低,但颤抖的手却泄露了他现在的感受。

“可是我没死。”宁风眠痛苦地闭上了眼。

沈槐之脑子“嗡”地炸开来,慢半拍地问道: “走?走哪去了?”

宁风眠不答,紧紧握着的拳头中已经有血溢出。

沈槐之的神魂被那鲜红色的液体刺激得立刻归位,他猛地跪在宁风眠面前,仓惶地试图打开宁风眠的拳头: “你受伤了,不要,不要!”

“不要和我表现得太亲密,你已经不是我宁风眠的人了。”宁风眠说得很大声,说得那传旨公公和那一队禁卫军都听得清清楚楚。

“是!我不是你宁风眠的人,”沈槐之气得站起来, “是我缠着你,是我不肯离开,是我贱兮兮明明被你休了还不愿意搬离安西侯府满意了吧?!”

宁风眠安静地坐在轮椅里,没有一句反驳。

沈槐之死死盯着宁风眠,大吼: “落栗!”

“少爷,在!”

“他们宁家被抄了,我就当他宁风眠死了,我沈槐之天生就是一个废物点心纨绔少爷,花钱,我最在行了!我现在就偏要以宁风眠未亡人的身份风风光光地送宁老侯爷一程!”

————————

卡文卡秃了······

第55章 相扶

宁风眠怔怔地睁大眼睛望着沈槐之,听他咒自己死了,听他大放厥词偏要来料理父亲的后事,听上去好像是对宁风眠这人极度失望才脱口而出的赌气之话,可是他却从字里行间听出沈槐之在这般情境下才能做到的极限:你安心应付当下局面,家没了钱没了都没关系,老侯爷我给你一步不错地送好。

然后看着沈槐之带着落栗并唤来几名家丁立刻开始忙活起来。惨白的灯笼把他的身影拉得浓重且长,宁风眠陡然意识到,沈槐之早就不复最开始那个花花小纨绔的模样,他的小狐狸长大了。

可他却对沈槐之的成长充满愧疚。

传旨公公冷着脸走过来: “宁风眠,宁浸月虽然死了,但安西侯府还是要照抄不误的。”

“明白。”宁风眠没有挣扎,逝者已矣,皇命难违。

“公公,”沈槐之快步走过来,在和公公保持适当距离的地方停下脚步,没有表现得很亲近而是礼貌问好道, “公公近来身子可好?春寒料峭,劳动公公在外子家中看守,实在过意不去。”

说着,沈槐之抬头朝落栗使了个眼色: “落栗,快去我房中拿些食材去厨房煮些姜茶过来给各位大人暖暖身子!”

“哎?”公公奇道, “食材不应该在厨房么,怎的沈公子房中还有食材?”

“公公有所不知……”沈槐之有些为难地扫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官员,面带羞赧地拉过公公的衣袖小声说道, “我早就和宁风眠和离了,但是我还是很爱他啊,从小就爱的,所以他赶我出府我也不走,赖在宁府自给自足所以食材什么的都在自己房中自备啊!”

“你……”公公被沈槐之的厚脸皮程度惊到了,想到之前来安西侯府的时候,宁风眠确实对这位小少爷态度冷淡不理不睬。

“哎呀!”沈槐之装作自己被公公的反应弄得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揽住公公的衣袖不由分说就塞了一大把银票进去,这位公公还是上次来传旨时自己塞了好大一沓银票的那个公公,对于一个纨绔而言,对手方如果爱好是钱那简直太好办了, “虽然宁风眠犯了这么大的错,但是皇恩浩荡,圣上不杀他就证明对他还有情的,公公不念功劳念苦劳,宁老侯爷这一生为圣上鞠躬尽瘁,就让他老人家在这宅院里走最后一程吧。”

“这……”公公面有难色。

沈槐之见状立刻从身上解下一块上好的美玉塞进公公腰间: “我绝对不耽搁各位大人抄家,但是宁老侯……宁老爷一生磊落,让他不能在自己的家中离开,我这个小辈良心实在不安,而且圣旨说抄家没说不让停灵啊!”

公公把手伸进腰间摸了摸那块玉石,手感莹润凉滑,不用看就知道是块极其难得的美玉,心中不由得暗喜,立刻对旁人说道: “各位官员,宁浸月这一生光明磊落军功累累,抄家归抄家,咱也得让老爷子走好,这宅子就先记录在册,等老爷子下葬后再收回。”

“是。”众官员一一应诺。

于是宁府中立刻就出现了两种奇景,禁卫军不断在安西侯府宅院中穿梭搜寻往外搬东西,而沈槐之却

50-60(第7/14页)

带领着家仆在极短的时间往宅院里不断的添置各种用具,很快正厅内便置办好了灵堂。

“真的就只有这些了吗?”传旨公公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寥寥数个的箱子,除了一箱装的一看就是来自于圣上赏赐的玉器珍宝外,就全是书画,钱财只有一些碎银和一些银票,合起来可能还没有沈槐之刚才塞进自己袖中的多。

“回公公,”一位书记文官将抄家财产簿册恭敬地用双手呈到公公面前, “臣再三确认过了,宁家财产确实只有这些。”

威风凛凛的安西侯府,居然只有这么一点薄财,简直匪夷所思!

“老爷,我带你回房换丧服。”沈槐之握着宁风眠轮椅的把手,弯腰在宁风眠耳边轻声说道,然后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推着宁风眠回自己的房间,在路过那几大口箱子的时候也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并未做任何评论。

“所以,”沈槐之关上房门翻出来金疮药,跪在宁风眠面前轻轻打开宁风眠的手心,一边细心地给宁风眠流血的手心上药一边轻声说道, “北疆的兄弟们不曾挨饿受冻,对吗?”

宁风眠低头看着沈槐之给自己上药,没有回答。

“是我瞎猜的,”沈槐之头都不抬一下,嘴里含着笑意,上药的棉棒重重地压了一下伤口, “将军的银子最好没有花在别的男人身上,要不然我可就要闹了。”

沈槐之虽然是个超级会花钱的纨绔,但毕竟和钱打交道多年,安西侯府这么大的家业被掏空到如此境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钱全部用来去支援北疆的守戍将士了,否则,以去年的严寒程度,边境怎么会如此平稳地过度到现在。

但是替皇帝发军饷,那就是招揽军心的铁证,这可是株连九族不可赦的死罪!沈槐之酸溜溜满腔醋意的玩笑话,就是在告诉宁风眠自己什么都明白,放心。

二人换好丧服出来的时候,传旨公公还在和一众官员还有禁卫们清点着那一点点可怜的财产,有一种不找出点什么值钱货誓不罢休的气势。

沈槐之好笑道: “公公,您继续抄,我带外子去给宁老爷守灵了,哦对了,我是城北巨富沈家独子,大手大脚惯了,宁家的那点薄产确实经不起我折腾,望公公见谅。”

落栗和覃烽还有老李管家带着家丁早就把灵堂布置得雅致肃净,宁风眠沉默地被覃烽抱起然后以跪着的姿势放在地上。

“父亲,”宁风眠望着灵堂中央那口沉默的黑棺心中说道, “我知道您为什么非要让我娶沈槐之又非让我停妻另娶了,宁家不能出废物,可惜我又残又贪还耽于情爱,实在抱歉!但战死的兄弟的仇我一定要报,祝国的道义我也一定要守,等我查明幕后的一切,还清明于朝堂,再来告慰您的英灵。”

沈槐之递过来三炷香,宁风眠三叩首地插上,然后便姿势标准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按照宁风眠的意思,沈槐之既没有请和尚来超度也没有让人来哭丧,灵堂寂静安宁,不闻人语,只有檐角铜铃被风吹动而叮当作响,堂前白幡因风而动,摇晃不定。沈槐之跪在宁风眠的斜后方,默默不语地看着宁风眠的一动不动的挺拔的脊背,耳边满是官兵拖箱子的声音和杂乱的脚步声。

“吱呀——”宁家大门关上,屋内彻底陷入安寂。

沈槐之的脑子却乱哄哄地闹了起来,此刻的宁风眠,被褫夺爵位降为布衣,被抄家沦为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几年后他又如何会被圣上重新启用呢?崔绍已经将他害至如此境地,还有必要让他背上叛国骂名赶尽杀绝吗?还是说有什么黑锅必须要让他来背?毕竟史书上的崔绍可是清清白白的贤相,这些惊雷响和忘忧水的肮脏勾当都可以推到一个叛国的死人头上。

眼前这个沉默的男人,坚挺的脊梁可以扛起大祝国的江山,当然也扛得上这些委屈,只是他的宁风眠凭什么就这样扛下来委屈?!

高高的白烛熔化成无声的泪,太阳跃出地平线,金色的晨光照耀到一座没有任何名字的宅院大门上,寻常百姓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只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望着一夜之间没了牌匾点上白灯笼的安西侯府议论纷纷。

突然,一阵烈马嘶鸣,人们纷纷避让,一个眉目和宁将军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身着丧服翻身下马,把马鞭朝紧随其后的仆从方向一扔便撩袍朝大门直奔而去。

“砰!”大门被踹开。

宁雨渐气冲冲地大步踏进灵堂,浑身上下缠满戾气: “宁风眠,瞧瞧你做的好事!你把爹活活给气死了!”说着就上手去推搡宁风眠, “你滚!滚出宁家!你不配跪在这里!你不配!”

“哎呀,小少爷,你说什么气话呢!”老管家一边抹眼泪一边着急, “快快快,来人,快给小少爷三炷香!”

“李伯!你怎么还护着他,他贪污军饷活活把爹给气死了啊!”宁雨渐说着说着就直接哭了起来, “我连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二公子,你还是先给老侯爷上香守孝吧。”沈槐之看着这位阴沉又执拗的年轻人很是头疼。

沈槐之的声音仿佛是用来点燃炸药的火,宁雨渐这只炸药听到沈槐之的声音猛地回头看到沈槐之,又立马噌地炸了起来: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浪荡纨绔!我哥贪钱肯定是为了讨你欢心!你这个垃圾,你给我滚!滚出去!”

说着,抬脚就朝跪在地上的沈槐之踢去,跪了一晚上腿早就麻了的沈槐之一个躲闪不及,直接被踢翻在地上。

“雨渐!”一直垂眼跪地守灵的宁风眠终于发话, “灵前吵嚷,成何体统,跪下。”

等到再一日,宁晚意也回家,兄妹三人和沈槐之还有非要来的吴渔以及老管家等一众家仆将宁老爷子送至宁家陵园与宁老夫人合葬在一起后,宁风眠才把弟弟妹妹叫到房中安排未来的事情。

“晚意,父亲大丧期间不能婚娶,你和吴渔的婚事可能要到明年了。”

“哥哥不要说这些,如果能让爹爹平平安安活着,我宁愿一辈子不嫁!”宁晚意这几天眼睛哭得像两颗核桃。

“胡闹,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父亲已经去世了,谁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你因此更当珍惜生活,明年嫁入吴家更是要珍惜与吴渔相聚的日子才是。”宁风眠说完妹妹又转头看向宁雨渐, “你……”

“你不必说了,”宁雨渐打断道,自那天踹门而入起,宁雨渐就再未称宁风眠一声兄长, “你贪污军饷癖好男风,我真正羞于与你为弟兄,我宁雨渐今日就要与你断了这兄弟之名,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与你互不相干!”

————————

沈槐之:什么叫癖好男风啊,我可是你哥明媒正娶的老婆好不好!

第56章 新人

“二哥!”宁晚意惊叫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宁风眠倒是并不惊讶,沉默片刻后居然答应了下来: “好。”

“大哥!”宁晚意这下哭都顾不上了,一把抓住大哥的手, “你怎么能答应呢?!”

“我确实不配做你们的大哥。”宁风眠抽回来手, “这座宅院已经是皇产不是我们的家了,晚意今日也回行江城吧。”

待送走了宁晚意,老管家也伤心地告老回乡,再给钱打发完所有的丫鬟小厮后,空荡荡的宅

50-60(第8/14页)

院第二天就只剩宁风眠和沈槐之还有覃烽落栗四人了。

“覃烽,”宁风眠点名道。

“将军!干什么!”覃烽一脸警惕,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事先申明,我不走啊!”

“你必须走,我已经不是将军,而你还有军职,作为副将军的覃烽不回军营,天天跟在一个老百姓身边干什么?”

“我……”

“今天就回营房报到。”

“可是!”

“没有可是。”

宁风眠踢完覃烽又看向沈槐之。

“干什么?我也只是一个老百姓,我告诉你啊宁风眠,虽然咱俩离婚了,但是好马爱吃回头草,我现在在追你,追人你懂不懂?就是要和你黏在一起,你走哪我就没羞没臊跟去哪的那种!”沈槐之也是一脸防备,干脆化被动为主动道。

宁风眠表情空白地听着沈槐之一顿输出,然后心平气和地说: “我只是想让你和我一起收拾行李。”

“哈?”

“这里已经不是宁家的宅院了。”

“所以我们去哪啊?”

“去行江城。”

“哦。”呵,要不然怎么说狡兔三窟呢,姓宁的果然还有私货,男人的话果然还是不能全信啊。

“那个……”沈槐之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介绍宁风眠和何四箫认识,然后两人毗邻而居一起养大七个孩子,现在看来最坏的打算都还不算最坏,他们竟然要离开宣城!

沈槐之艰难说道: “给我一天时间,我去和各位朋友道个别。”

“嗯。”

于是,摘花楼三楼的雅室内又迎来了那群花钱如流水宣城纨绔子弟天团。

“来来来,我们小沈今天所有的花销,哥哥我都包了!”王进揽着沈槐之的薄肩,醉醺醺地安慰道, “小沈子你莫伤心,宁将军他不是将军了,但是他还是个好看的男人啊!这波你不亏!”

“就是,”田启明也黏黏糊糊地凑过来, “他不是将军了,看他以后还怎么敢在你面前端架子!你从今天起就翻身做主人了小沈子!恭喜你!”

沈槐之的背立刻遭遇了来自这些亲哥哥们的爱的鼓励,疼得他龇牙咧嘴。

“不是,我跟你们说,宁将军已经看破红尘出门云游四海了!”沈槐之苦恼地一仰头,摘花楼新酿的酒辣得他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这酒不是我四哥的酒啊!怎么换酒了啊?!”

“哎?这么说,感觉是有一阵没有喝到他们何家的酒了,”王进迷瞪着眼寻思,思考未果后又大手一挥, “这不重要,你给我们说说,什么叫宁将军云游四海去了?!”

“昨天给宁老爷子下葬后,宁家老二说不认这个哥了,宁家老三也回了行江城,宁将军看着被搬得空空如也的宅子突然和我说他也要走,于是今早就不见踪影啊!”

“他一个瘫子能跑哪去?你问问人啊!”田启明急道。

“我去哪找人啊,”沈槐之更是愁苦, “宁将军交游甚广,朋友遍布整个祝国,谁要把他接走了我哪还找得着。”

“也是,毕竟你和宁将军的境界差得太远,他的朋友估计你也都说不来话。”王进然地点点头。

沈槐之:……兄弟,倒也不必这样。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算起来,瞿志远是这几个人中最正常的一个人,还知道关心一下近在眼前的苦主呢。

“我打算去行江城住一段时间。”沈槐之玩着手中的酒杯答道。

“行江城?”瞿志远挑了挑眉, “去那做什么?”

“唉,”沈槐之叹了口气, “宁将军离家出走了,我是最后一个和他在一起的人,如果到时候圣上或者别的什么兵部刑部的找不到人,肯定就会来找我啊!我总得避避风头吧。”

“再说了,”沈槐之望了瞿志远一眼, “我说过我不会离开宁风眠,他虽然玩失踪,但是行江城有他最疼爱的妹妹,我就不信他会不去找宁晚意。”

说到此处,沈槐之激愤地一拍桌子: “这个言而无信的男人!”

木桌啪地一声巨响,把醉眼朦胧趴在桌上晕晕欲睡的王进和田启明吓了一大跳。

和三位狐朋狗友在摘花楼前依依惜别,上演了一番执手相看泪眼后,沈槐之又被落栗扶着东倒西歪地拐进了何记酒铺中。

“四哥!”沈槐之一掀门帘就喊道, “哎?四哥这是做什么?”

正忙着和何勇打包行李的何四箫见沈槐之来了,连忙起身迎接: “槐之,正好我还打算一会儿去宁府上向你辞行呢。”

“?”

“家中有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一段时间,所以着酒铺暂时不能开了。”

“哦……难怪我刚才在摘花楼没有喝到四哥家的酒呢……”沈槐之颇有些遗憾, “不过实在是很凑巧,我今天来也是想向四哥辞行呢!”

“槐之要去哪?”

“嗯,打算下江南散散心,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外子家被抄了,外子亲爹去世了,外子现在也不知所踪……”沈槐之长叹一声, “所以我想离开这个伤心地一段时间。”

何四箫点点头表示理解,为了表示安慰,向来不喜欢与人接触的何四箫还拍了拍沈槐之的背。

“所以我今天是来接那一串葫芦娃走的!”

“葫芦娃?”

“不是,那一串北斗七星……”

一个时辰以后,沈槐之身后跟着一串背着小行囊的小萝卜丁回到宁家,看到一个十分陌生的身着窄袍的英俊男人正在手脚麻利地向马车上搬行李,而那漂亮利落的身形,不得不说,性感中透露着一丢丢眼熟……

“槐之哥哥,你要搬家了吗?是叫我们来帮忙搬家的吗?”最小的摇光奶声奶气地问道。

“不不不,是我们要搬家了,槐之哥哥要带你们下江南了!”沈槐之捏了捏摇光满是婴儿肥的团子脸答道。

“哇!江南!”孩子们顿时欢呼了起来,这七个小萝卜丁,最大的已经在书中领略过了江南风光,就连最小的摇光也会背好几首江南的古诗呢。

沈槐之看着孩子们兴奋的小脸,倒是生出了些时光荏苒白驹过隙的恍惚,去年到今年,他从一个生长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变成了一个祝朝的古代人,从害怕厌恶千方百计地想逃离宁风眠到现在敬重爱恋宁风眠愿意和他相依为命,而这群孩子呢,沈槐之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们时他们的紧张防备和不安,到现在的天真浪漫无忧无虑,人的命运可真是奇妙啊。

“好了,可以出发了。”那个陌生的男人拍了拍手,跳下车走到沈槐之面前说道。

是的,这是沈槐之和宁风眠昨夜就想好的对策——让宁风眠消失。而宁风眠本人也摆脱了轮椅易容成为一个好手好脚的野男人陆川。

当然,前提是谁也不怀疑宁风眠真的瘫痪了这件事情,这当然也就拜之前宁风眠频繁在外人面前失尽颜面地被狼狈地抱上抱下所赐,甚至连崔绍这只老狐狸都对宁风眠的腿是真坏的事实不疑有他。

50-60(第9/14页)

宁风眠因为受不了打击离家云游,沈槐之携貌胜潘安的新欢带着七个之前从摘花楼买下来的小人儿出走行江城,这种结合了高门权贵和桃色的豪门艳情八卦不出一个时辰就会传遍整个宣城的家家户户直至崔绍的耳中。

—— “啧啧啧,我跟你说,所以说啊那些浪荡公子哥要不得,你看那沈家的小子,宁家一倒,他就立刻找到了一个野男人。”

—— “嘿,谁说不是呢,我看那野男人身高腿长的,我估计啊,那宁风眠站都站不起来,那床上肯定也不行啊!宁风眠一消失,他不得立刻找个猛男补偿一下自己?!”

—— “啧啧啧,要我说啊,他宁家当初要娶沈家那小子就是没安好心,肯定是看中了他家的钱呀!”

—— “要我看呐,一个为了钱一个为了色,没一个好东西!”

—— “所以说豪门里面龌龊多呢,看着光鲜亮丽,呵,里面臭不可闻的!”

一时间,茶楼酒肆里,宁沈今日的分崩离析和去年那场宁沈的豪奢大婚一样,迅速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最火爆的谈资。

“陆川哥哥,我觉得你和之前照顾我们的何四箫哥哥好像啊!”还是那个屁事不懂的摇光,自来熟地抱着芝麻汤圆屁股刚在马车上坐稳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和陌生的新哥哥展开社交。

“就你会说话!”沈槐之心虚地拍了一下社牛摇光的小脑瓜, “饿了没,饿了就吃东西!”

“何四箫?”现在是陆川的宁风眠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沈槐之, “是谁?”

这眼神……沈槐之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寒毛都炸了: “没,没谁,就一个朋友,我之前拜托他照顾孩子们的!”

“朋友……”宁风眠看着面红耳赤的沈槐之突然恶劣地捉弄起他来, “你还有哪些我不知道的男性朋友?”

————————

呼……终于要开启新地图了!

第57章 途中

“烦问居士还有什么需要的吗?”一名身着粗麻道袍的老道士轻手轻脚地在竹制茶几上放下香客惯用的小泥炉,茶壶和茶杯后,向背对着他的一名香客问道。

“不用,你忙去吧。”那香客一身黑袍,浑身上下只在腰间佩戴了一块玉佩作为装饰,整个人虽然没有什么富贵豪奢的物件在身,可通身却透露着一股凛然不可犯的独属于上位者的贵气,他已经不需要任何外在的昂贵物件来证明自己,他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明。

老道士朝那道威压感十足的背影行了个礼,慢慢退至门口这才转身弯腰拾起扫帚,继续去前门扫起道观台阶上的落叶来。

不久,幽静的青石阶上响起一道异常沉重的脚步声,老道士停下扫帚抬头看去,只见一名衣着华丽的精瘦男子正吃力地提着一个木质水壶,慢慢爬着石阶向他走来。

“道长。”那精瘦男子走到老道士面前,放下木水壶活动活动手臂,深深地吐了口气然后向老道士打招呼道。

“居士已经在后殿了。”老道士行礼道。

“谢道长。”男子回了个礼,便弯腰再次提起那沉重的木水壶继续轻车熟路地朝后殿走去。

这个道观地势非常奇特,后殿直接建造在悬崖之上,背靠绝壁而面朝瀑布,原本是为了保证清修之人能够拥有一个见山见水的清修场所,现在却成为一个绝佳的密谈之地,绝对没有偷听之虞。

“宁风眠不见了?”茶香袅袅之间,崔绍虽然是个问句,但是语调上却并不显得十分惊异。

“是啊!”那精瘦男子泡茶手法极其精妙,一看就受到过高等的茶艺训练,一注热水高高地从空撞入茶壶,然后立刻盖上壶盖轻荡,稍歇片刻后再去斟茶盏,空气中立刻溢满一种独特的茶香,清雅之间颇有悠远意境,甚至给人以如诗如画般的醉人感受,这便是宣城乃至整个祝国都千金难买一钱的仰春茶,而跪坐在小竹茶几旁给崔相伺候煮茶之人便是仰春茶庄的少庄主,田启明。

“昨天沈槐之在摘花楼喝酒,说宁家倒了宁风眠不知所终,沈家本来也是将他扫地出门,他现在无依无靠的为了避免后面诸多事端,他打算去江南避避难,”田启明想到沈槐之昨日在摘花楼抱着酒杯醉得迷迷糊糊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 “那宁风眠如果没失踪,沈槐之也离不开宣城。”

“你们就这么相信一个纨绔的话?”崔绍端起茶盏浅饮一口,望着崖前的瀑布悠悠问道。

“沈槐之这人我太了解了,他没心没肺从来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表面上似乎和宁风眠感情不错,但其实他沈槐之以前玩的从来都是女人,小倌看都不看一眼,他对宁风眠只有被管束着不能碰女人的愤恨根本没有感情!刚嫁到宁家那会儿他就作天作地,不是买雏儿就是在摘花楼请酒,不就是故意给宁风眠难堪么。”田启明想到沈槐之那张漂亮猫咪似的脸,明明对他温水煮青蛙是自己的却没成想出来一个程咬金宁风眠,好不容易快煮熟的鸭子就这么被人抢走了,田启明气得牙都快咬碎了。

“这么说来,沈槐之和宁风眠确实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宁风眠我不知道,沈槐之喜欢的确实是女人,他们能有什么感情,沈槐之又不缺钱。”田启明满脸愤恨,其实昨日他很想直接让沈槐之跟了自己,可当着王进和瞿志远的面,这话确实不好说,犹豫之间沈槐之居然就跑去见那个什么不三不四的卖酒货郎何四箫,咳,晦气!

一个小小的酒贩子,怎么能跟他这个仰春茶庄少庄主相提并论,现在宁风眠那厮滚到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他沈槐之不靠自己还能靠谁?田启明不知不觉就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崔绍不着痕迹地瞟了这个简直已经明明白白将色欲写在脸的男人,说道: “可是我听说沈槐之今天走的时候,可是带上了一个十分好看的男人。”

田启明果然脸色一沉: “那人不是宁风眠。”

“哦?”

“我仔细着人问过,那人样貌虽然和宁风眠不相上下,但眸色纯黑和姓宁的有天壤之别,况且他手脚利索得很。”田启明一想到那个男人就气闷,可也对哪壶不开偏提哪壶的丞相奈何不得。

崔绍盯着田启明看来一会儿,突然摸着胡须笑了起来: “年轻人果然朝气蓬勃啊!放心,沈槐之要去行江城,这一路山高水长他晚上还看不见,确实需要两三个手脚好的仆人照顾,等他在行江城安顿好了你再去寻他也不迟。”

“是是,丞相说得是!”田启明连连点头,丞相这一番话就像春风一下吹散了他今天看到的那英俊高大仆役的阴影,路途遥远可不需要一个像样的仆人嘛,落栗那只小鸡仔能做什么事!

“而且,”崔绍放下茶盏, “不知道沈槐之为什么舍弃水路而是经陆路到行江城,这路上若是遇上山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纨绔怕是也免不得需要英雄救美人。”

?田启明一脸豁然开朗,连忙捧上好茶道: “谢丞相点拨。”

而此刻,这只被质疑能做什么事的小鸡仔落栗正执行葫芦娃小队长的职责,安顿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鸡仔在客栈依次落座好好吃饭。

“嗨,这些小崽子可真难伺候!”落栗一脸的生无可恋地在沈槐之身边坐下来,自顾自从筷子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