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得到的回应却是兔子头的冷笑。
“那也够我们揍你一顿了!”
说话间两个人再度扑上来。眼看躲闪不及,白典把心一横,抬手招架。
“当”的一声,其中一根棒球棍恰好砸在了金属手套上,疼痛倒说不上,就是震得白典虎口发麻。
他正想着要不要看看手套坏没坏,第二根棒球棍又“呼”地挥舞过来,正中他的胳膊。
这一次疼痛感瞬间炸裂,激得他一连打了几个寒战,冒出满背冷汗。
就这架势,在校警赶到之前,自己被开个瓢应该不成问题……
要赶快反击自救!
白典强忍着疼痛转身,抬起没戴手套的右手释放精神力。对方觉察到了他的意图,一个趔趄中断了第二波攻势,勉强拉开一段距离。
白典眼神一亮,探出底了!
这两个人连一年级后进生的精神力都要提防,说明精神屏障并不牢固。应该不是哨兵专业的学生,来自其他系甚至校外的可能性更………
未竟的思绪突然被一阵剧痛钳断了。刚才他释放出的精神力同样传递到了右手,手套内的虚拟温度瞬间跌到了零下。
手腕切断般的剧痛让他失声惊叫,跟着膝盖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而那两个兔头已经再次举起了棒球棍……
“住手。”
危急关头,一个男人的声音骤然响起。不紧不慢,却正好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就着半跪的姿势扭头看去,白典惊愕地睁大了双眼,淡紫色的虹膜里倒映出一个颀长的身影……
第104章 探病
“神仙下凡”
这是白典看清楚来人之后, 脑袋里蹦出的第一个形容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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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说那人穿着古装——事实上对方西装革履,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银框眼镜。而是指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像个脚不沾地的仙子。
白典第一次遇见这人的时候, 他还披散着一头月光般皎洁的银色长发。如今长发已经扎成麻花辫垂在胸前,显得清爽温柔。
“ 阿、阿梨沙?!”
赶在白典之前,两个兔头男已经喊出了那人的名字。其中一人立刻转身准备开溜, 却被同伙一把拽住。
“怂货!那就是个仿生人,你怕什么?!”
阿梨沙已经将白典搀扶起来,抬头看向对面两人,眉眼间一片平和。
“我的能力的确比不上正主,对付你们倒是够了。”
说罢,他抬起右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阿梨沙身上,四周鸦雀无声,可远处却传来了螺旋桨的嗡嗡声响。
校警的无人机终于来了!
两个兔头男见状终于放弃了攻击, 扭头逃跑。阿梨沙护着白典没有追上去,只抬手为无人机指明了方向。
螺旋桨的声音由近及远,最终消失不见。解除紧张状态的白典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手掌上的剧痛就卷土重来。
在他筋疲力尽陷入昏迷的那一刻,那个讨厌的教具终于停止了工作。
从昏迷到苏醒仿佛只是一瞬间,但当白典重新睁开眼睛时, 光线已经昏暗。
他躺在陌生的床上,右侧是窗, 左边立着一架浅色屏风。
因为没开灯,一切都是灰暗模糊的, 但白典猜测这里应该是校医院,有消毒水的气味。
他慢慢地想起来放学路上发生的事, 身体的不适感也卷土重来——左臂还有些酸麻,后背也隐隐作痛,但更明显的还是疲惫感,像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动弹不得。
这时屏风外传来了开门声,走廊上的灯光散射进来,在屏风上投射出三道模模糊糊的人影。
“没什么事,只是暂时的精神力透支,休息一晚就好。”
首先说话的应该是校医。
“他什么时候能醒?”
第二个声音柔和悦耳,是阿梨沙。
“现在只是正常睡眠,要唤醒随时可以。但回宿舍后应该立刻休息。”
“行,那就让他再睡会儿。”
第三个人不紧不慢的,听着还有点慵懒,却有一种“这里我说了算”的气势。
……是卫长庚,他也来了?!
白典的心湖仿佛被人投进了一朵玫瑰花,荡漾出层层粉色涟漪。
简单交代完情况和注意事项校医就离开了,但留下的那两个人似乎并不急着绕过屏风走过来。正当白典打算努力翻个身作为提醒时,却听见那两个人开口聊上了。
——更确切地说,是阿梨沙向卫长庚打了个招呼。
“长庚,好久不见。”
省略了姓氏,直接叫长庚?好亲切啊。还“好久不见”,关系果然不简单……白典皱了皱眉,放弃了弄出点动静来的想法,静待下文。
“我和你很熟吗?”
卫长庚回应得很快,却冷淡得出人意外:\"何必搞得好像认识似的。”
阿梨沙还是那个不卑不亢的语调:“你的确不认识我,毕竟我只是一个不够完美的复制品。但阿梨沙的确在我的记忆体里留下了一些和你有关的碎片。也许他早就料到,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水晶塔的老师。”
“他只是猜到如果你被水晶塔启用,我肯定会过来看看情况……说吧,他给我留了什么?”
“他想问问,你现在还不敢一个人睡觉吗?”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白典哑然失笑,险些暴露了自己装睡的事实。
卫长庚这么大个男的,还不敢一个人睡觉?不对,东极岛的时候他不是一人一间房吗?虽然后来他俩的确住一起了,但那也不是卫长庚主动提出的。而且卫长庚的睡相一直很好,睡眠质量还挺高,属于那种你在他身边看枪战片也吵不醒的级别。
可阿梨沙既然这么问了,那就说明至少在从前,卫长庚不是一个人睡。那么……和谁?
慢着,也许阿梨沙说的是卫长庚小时候?小孩子不敢一个人睡,倒是挺正常的。
各种思绪在脑袋里纠成一团乱麻,白典把自己给整不会了。而另一边,卫长庚的心情反倒开始逆市上扬。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个备份他留得还挺早的。都什么年代的老黄历了,早翻篇了。看起来就算是他,也预见不了太过长远的事。”
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语气也跟着起了变化:“而且你毕竟不是他,我答了也没用。\"
“阿梨沙并不需要知道答案。”
不完美的复制人如此回答:“他说,答案是用来检验回答者的,和出题的人没关系。”
“也许吧。”
卫长庚发出一声轻笑。
“很抱歉提供了过时的讯息。”
阿梨沙建议:“需要我封闭记忆体内与你有关的片段吗?这样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不用。”
卫长庚想了想,补充:“但白典还不知道我的过去。他刚才这个世界不久,还有点笨。我怕他会混乱还没打算说,你也别影响他学习。”
你才是个大笨蛋……白典默默腹诽。
阿梨沙答应得爽快:“我是白典的助教,程序设定以他为最优先。”
“行,你最好是。”
说完这句话,卫长庚终于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这个时候醒着就等于承认自己听见了刚才的对话,白典赶紧闭上眼睛,以一个不太舒适、但勉强还算自然的姿势保持静止。
“这小子,可真能睡。”
卫长庚放轻脚步来到病床边,找来椅子坐下。与此同时白典感觉床尾一沉,有个大家伙跳了上来,贴着床沿趴到了他身旁。
……是狞猫!
猫科动物的体温很快透过薄被传递过来,同时传过来的还有大猫愉悦的呼噜声。
我想撸猫!我想撸狞猫猫!白典在心里声嘶力竭地呐喊,可是身体却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完完全全动弹不得。
“要不要叫醒他。”阿梨沙问。
“怪可怜的,让他再睡会儿。”
说完这句话,卫长庚连气息都收敛了,安静得像个隐形人。
这可要了白典的老命了。有一缕头发挂在他脸上,要掉不掉的,弄得鼻子痒得很。可他又不敢去看卫长庚,生怕一睁眼来个面面相觑。
他上一秒还在想着该怎么忍住痒,下一秒就感觉脸上的发绺被拨开了。紧接着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搭上了他的脸颊,轻轻按了按,然后转向额头。
“……有点浮肿,还瘦了挺多,到底有没有在好好吃饭。”
白典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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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自己的脸,但从窜起的热度来推测,那必然是一片赧红。幸亏现在光线昏暗,倒还不至于当场露馅。
他正努力想要摁住心头乱撞的小鹿,卫长庚却主动收了手,转头看向窗边的阿梨沙。
“这小子的身体打印时出了点岔子,还挺娇贵的。你平时多看着点,别再让他受伤了。”
“想要成为优秀的向导,不受伤是不可能的。”
阿梨沙的回应,官方得仿佛宣读教科书。
“我说的当然不是教学范围内的伤害。”
卫长庚话锋一转:“我不信蒲明荣那个老狐狸在这个时候唤醒你,只是为了让阿梨沙的复制人去做普普通通的助教。”
蒲明荣,这个名字白典知道,当年的八部众龙王,如今的水晶塔校长。
面对卫长庚的暗示,阿梨沙显得坦然而平静:“如你所见,我是一个不够完美的复制品,并没有接到除助教之外的其他任务。”
“行,做你应该做的。”
安静中传来衣物摩挲的轻响,是卫长庚站了起来。
“我差不多该走了,再过一小时麻烦你送他回宿舍,喂他吃药,然后接着睡。”
趴在床沿的狞猫打了个呵欠,用冰凉潮湿的鼻子蹭蹭白典的脸颊,也跟着下了床。一人一猫走出病房,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这就走了啊……
白典觉得惆怅,却又松了一口气。放松过后酸麻和疲倦感卷土重来,他就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天的最后,白典回到宿舍时已经过了十点。水晶塔的生活区虽然从不熄灯,但以往这个时候也总是夜深人静。
可今天却有些特殊——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宿舍一楼的草坪上,空气里闹哄哄的,全是喧哗和烧烤的香味。
至于热闹的理由倒很简单——向导班的精神助教已经全部到位,就连很多隔壁学院的学生都忍不住来凑热闹。
论喜悦,白典一点都不比其他人少,可惜他现在只想睡觉。
依照校规,助教不能留在学生宿舍过夜。阿梨沙把白典送进寝室后很快就离开了,临走前还给白典喂了一次药。
镇定止痛的药效发挥得很快,白典不一会儿就飘进了半睡半醒的灰色地带。他感觉自己悬浮在雾气朦胧的半空中,远处有人在交谈寒暄,还有音乐、风声、炭火和碗筷的碰撞声。
虽然有点吵,但白典并不觉得困扰,因为喜悦的情绪随着声响一起飘了上来,让他觉得像浸泡在水浴池里,放松惬意。
……直到喜悦之中出现了一丝不和谐的杂音。
有人在哭泣。
白典没有弄错,那的确是哭泣的声音和情绪,甚至比草坪上的那些离自己更近……近到似乎就在相同的楼层。
“精神力基础可太难了,我真不行……”
“我怕唐老师,他好凶。我也不喜欢班上的其他人……”
是向导班的同学?白典在药性中昏昏沉沉,一时分辨不出说话的是谁。
他正想着要不要强打精神再多听一会儿,那边似乎换了一个说话的人。
“你的能力是被入学考试认可的,绝不比其他人任何人差,要有信心。”
最初的那个声音还在纠结:“可我就是讨厌和别人比……”
和他对话的人也加重了语气。
“不管你是喜欢还是讨厌,世上都充满了竞争。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已经赢过了很多人,再坚强点,你不可以放弃。”
紧接着,第三个略显轻挑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们就别逼他了,不行就让我来啊。”
“安静!”
不知是谁正色一声,哭泣和抱怨声戛然而止,来自草地的愉悦情绪再度弥漫上来。
这也太奇怪了。
白典朦朦胧胧地想起了一则志怪故事:穷书生夜宿深山古寺,半夜听见一个胖和尚和一个瘦和尚在争吵。等天亮之后再去原地寻找,才发现原来是成了精的木鱼和木锤。
难不成水晶塔里也有东西成了精?白典为这个脑洞笑了笑,然后彻底昏睡过去。
第105章 神奇动物在哪里
年轻人就像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 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一夜休整后,白典的各种不适消失得干干净净。尽管校医特别准假一天,可当闹钟响起, 他还是麻溜地起了床,和那些闹腾了一宿、如今呵欠连天的同学一起,汇入了冲向食堂的滚滚人潮。
这天上午照例有一堂《精神力基础》。与以往不同的是, 从今天起虚拟助教将进入副本,开启一对一的指导工作。
但在这令人期待的环节开始前,唐老师临时增加了一场考试,考的不是精神力,而是记忆力。
“昨天发给你们的教具,使用说明有哪几条?不许作弊,两分钟内把答案发给我。”
白典头皮一麻,这不仅是要教训他, 还要其他人一起连坐的节奏?
果然两分钟后,唐衍点名批评了三个人,其中倒没有白典——为避免再次犯错,吃早饭的时候他刚把教具说明认认真真研究了一遍。
但白典没打算置身事外。
对于那三个被考倒的倒霉蛋,唐老师给出的惩罚是每人手抄说明书三遍——总字数还不到两千,不算太重。但考虑到第三自然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几次提笔写字的机会,也算是件能记上很久的教训。
‘“唐老师, 我觉得他们抄一遍就能记住。”
白典举手表态:“剩下的两遍我来抄。”
此话一出,同学们纷纷投来注目礼。有的神色了然, 有的则充满诧异。
“哼,本事不大, 倒挺会逞能。”
唐老师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你那点蠢事,本来没几个人知道。”
正说着, 台下的学生们已经开始交头接耳,想必是在科普昨晚放学后的事。
白典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没有认真看说明导致出了意外,我的确有责任,所以不怕被别人说。还有,我想告诉那个威胁我的人,这种无聊的行为吓不倒我,只会让我想要变强的决心更加坚定。”
经他这一提醒,学生们你看我、我看你,这才发现班上少了一个人。
李尤佳,那个在副本里挑起争端的家伙,没来上课。
人到哪里去了?备选答案有几个,没一个是好结果。
唐老师接下来的话,似乎解答了什么,又似乎并没有。
“真以为那一点小心眼小动作能逃得过学校的眼睛?来水晶塔就规规矩矩学本事,把心思放在学习之外的,就洗干净脖子等着。”
那6遍抄写的惩罚最后还是落在了白典头上。当然,这未尝不是件好事——代人受过有时也是一种“神圣的特权”。早在地球公元纪年之初,人类就将对于这种特权的好感写进了集体无意识中。
结束了课堂安全教育,唐衍又开始分析昨天课上以及课后作业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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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表现,还纠正了几个典型问题。前前后后磨蹭了大半个小时,这才挥挥手把人放进了梦海世界。
副本还是之前的那个副本,气氛却是过年的气氛。毫不夸张地说,每个进了副本的学生都像出笼的小鸟,一头扎进茂盛的树林里,急于找到自己的虚拟向导。
副本地图很大,白典不打算当没头苍蝇。他记得树林的边缘有一颗金色大树,很像他与阿梨沙初次相遇时的场景。他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摸索过去,果然发现银色长发的助教站在树下等待。
在正式与对方并肩之前,白典低头,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
“从今天起,请多指教了。”
拥有一位虚拟助教是什么样的感受?白典的回答和他之前的想象有很大区别。
在他的想象中,阿梨沙应该带着他披荆斩棘、所向披靡、原地起飞。什么橡皮猴、巧克力水豚,统统不在话下。
然而现实却是:怪依旧是白典在打,揍也依旧是白典在挨。之前和星流合作,负面状态总是清除得很及时。可是换了阿梨沙,白典反而觉得自己被放养了。
……好吧,也不是放养,至少阿梨沙的口头指导来得及时又准确。
“你要在身体里想象出精神力的通道,让力量集中成一束,从一点释放出去。”
“人在移动时精神力很容易涣散,要注意保持。”
“稳定输出并不是不许中断的意思。就好比呼吸这件事,只要保持节奏就不会缺氧窒息。加油掌握这种节奏,然后转化成本能。”
白典明白阿梨沙的每一条建议都很珍贵,只要坚持照做迟早会有进步;可当其他学生纷纷在助教的协助下突飞猛进,甚至连星流都打完收工,顺利离开副本时,他还是难免会有些气馁。
“我是不是真的没什么天赋。”
中场休息时间,他垂头丧气地坐在开满荷花酥的甜酒池塘边。
银发碧眼的助教也在他身边坐下,并没有急着否定他的焦虑情绪。
“我听说你在梦里世界里是个警察,所以你很有当警察的天赋?”
“……其实不是。”
白典有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会干这一行是因为我对别人的情绪还挺敏感的,比较擅长审讯和鉴伤。”
“是啊,那就是你的向导天赋。”
阿梨沙微微一笑,碧绿的眼眸中满是包容。
“战斗系向导的精神力天生强大。而且富有爆发性;控制系的向导耐力很好、穿透力强劲;治疗和祝福系向导往往兼具着一些哨兵的特质……你现在还小,没必要太早决定未来的道路。我只希望你别因为一时的气馁而放弃了未来的无限可能。”
“可学校只打算给我几个月。”
白典苦笑:“我本来就是观察生,再多被唐老师骂几次,到期末就该被淘汰了。”
“那可真没几个月了。”
阿梨沙总算露出一丝困惑的表情。
“是吧,快没时间了。”
沮丧的尽头,白典反倒自嘲起来:“其实入学考试时我还挺平常心的,可现在真不想被淘汰……这就是所谓的‘认真你就输了’吗?”
“认真的人不会输。”
阿梨沙垂下眼帘,似乎有些犹豫。
“原则上,我只能在教学大纲划定的范围内对你进行指导,但是单纯传授一些心得技巧应该不算违反规则……你想学吗?”
“想学,我想学!”
白典眼神一亮:“只要别再让我去想象那些奇奇怪怪的恐怖场景,自己吓自己就行!”
“当然不会。”
阿梨沙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你听说过苏云娜这个人吗?”
苏云娜?好耳熟的名字。
白典很快想起来了,熟悉感来自于不久前卫长庚的某一则“睡前故事”——名为苏云娜的女性向导天生缺乏情感体验。因此她游历梦海世界,然后在自己的精神领域里构筑起情绪图书馆,用以储存所有习得的情感,必要时转化为精神力。
“你的意思是……”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阿梨沙:“让我也去梦海里过个几辈子?”
“你要是想也可以,可我觉得没必要。你的情感很丰富,只是精神力输出不稳定。所以需要储存的应该是精神力。”
“精神力也可以储存?怎么存?”
“其实不复杂。只要把精神力具象化,然后保存在精神领域内的某个特定场所里,有需要的时候取出来使用。很多高阶向导甚至哨兵都会拥有精神力仓库,但这需要你的精神领域足够宽广和稳定。”
听着阿梨沙的解释,白典从惊愕到茫然,又慢慢兴奋起来。
精神领域学恰巧正是他最擅长的科目,虽然和成熟的向导比还有一定差距,但建造一座坚固耐用的新房子,应该不在话下。
当然,储存精神力这件事的重点也不在于造房子,而在于如何“把精神力具象化”。
好在这件事本身就在水晶塔的教学计划里,也是每一个合格的向导所必须具备的能力。
“具象化的精神力,就是精神动物。”
阿梨沙一语道破天机:“你可以把精神力仓库想象成精神动物的巢穴。一旦你的精神动物稳定成形,你就让它住进巢穴,教导它学会装饰改造这个属于它的天地。到时候,你的精神动物就会将你的精神力转化成它感兴趣的东西放置在巢穴里。等你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直接专化成精神力就行。”
所以……想要稳定输出精神力,就是要偷宠物、不,精神动物的家当?它会气哭吗?会不理我吗?
白典陷入了严肃的思考。
不对,现在还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白典不得不面对更加棘手的显示:他,压根儿还没有精神动物。
作为向导专业必修的六大基础课之一,《精神动物学》本该和《精神力基础》同步开课。但事有凑巧,开学前任课老师突然接到派遣,赶往正在开发中的第五区,处理部分战地哨兵精神动物失常的突发情况,直到这一周才赶回平湖城,以至于整个一年级的《精神动物学》课程都被整体延误了。
对于这门课,白典算是期待之中带着点儿担忧。毕竟一年级里已经有几位学生——比如猎云,经常大摇大摆地展示自己的精神动物;余下还有一些人——比如夏夷光,虽然明面上不晒,但合理怀疑也是八字早有了一撇。
而像自己这样,连根动物毛都没看见过的,十有八九又将会是这堂课上的垫底份子。
第106章 精神动物
那位以一己之力拖慢整个一年级教学进度的精神动物学老师名叫叶拒尘, 是个性格温吞的好好先生,说话做事都慢条斯理。很难想象他刚刚从血雨腥风的动乱地区返回,还是很多高级哨兵的救命恩人。
上叶老师的课不用进入梦海, 也用不着什么额外教具。随便找一间教室,十名学生席地而坐,自我介绍结束后的第一件事, 就是让已经拥有精神动物的学生遛遛自己的小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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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
开学已经几周,班里孰强孰弱早就清楚分明。拥有精神动物的无非就是头部那两位尖子生——赵以山的精神动物是狗獾,款冬的则是长臂猿,都归属于一类普通精神体。
正如白典之前了解到的,精神动物大致可以划归为四类,最常见的就是一类普通体。
九成以上的哨兵和向导,终生只能与一只普通体精神动物为伴。另外还有不到一成的幸运儿,他们的伴侣会随着精神力的增强而进化, 变成更加高级的物种,甚至成为传说中的怪物。
在叶老师的要求下,赵以山和款冬分享了从“试探感知”到“成功召唤”精神动物的全过程。可惜其他人都越听越迷糊——天赋型选手总是很难系统地描述自己是如何取得成功的。而且就算他们努力组织了语言,听上去也更像是天才们的自我炫耀。
好在叶老师也只希望他俩能够活跃一下气氛,真正教学的事,那还得是专业的来。
放任精神动物自由行动很耗费精力,狗獾和长臂猿很快就被主人收了回去。教室里短暂安静了片刻, 叶老师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盛着浅浅清水的白瓷小碗,放在了众人中央。
“我们每个人的精神动物, 都是精神力的具象化,同样也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它的外观、形态, 甚至是性格和能力,都和我们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些联系就是召唤它们的哨音, 也是约束它们的缰绳。”
说着他伸手指向小碗——不知什么时候,水面上多了一片铜钱大小的绿叶,柔弱可爱。
“看,这就是我的伙伴第一次露面时的样子。我想不会吧,说好的动物,轮到我怎么就变植物了呢?我这一犹豫,只听啪地一声,那片叶子突然就不见了。”
伴随着叶老师的话,白瓷碗里也发出一声轻响——小小的叶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子去了哪里?学生们窃窃私语。等他们稍稍安静了,叶老师才笑着摊了摊手。
“精神动物和主人心意是相通的。我怀疑了它,它不开心,就走了。后来又花了我好多功夫才又重新把它找回来,你们可别犯这种低级错误。”
说着,他又朝着瓷碗抖了抖手腕,叶片再度出现在水面上。
这时包括白典在内的众人才终于看清了“叶片”的真面目——那竟是一只小到离谱的乌龟,眼睛还没半粒芝麻那么大,背着薄薄的绿色龟壳,简直像个钥匙扣上的玩具。
这……就是叶老师的精神动物?
白典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果然,乌龟慢吞吞地从瓷碗里爬了出来,而它的主人也不紧不慢地开始讲述一段过往。
“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经是个梦海人。那个梦海是比尧舜禹更加久远的年代,人类才刚进入文明时代。部落氏族星星点点,纺织工艺刚起步,青铜也很稀罕。”
……那不就是上古时期吗?叶老师竟然是从上古“穿越”过来的?不光是白典,很多同学都小声诧异起来。
“干什么,觉得我是原始人?”
叶老师逗他们:“人类的大脑在20万年前就基本完成进化了,最近两万年还缩小了不少,可别以为古人不如你们。”
“可是老师,您也不是真的上古人类啊。”
一个胆大的学生小声插嘴。
叶老师表扬他:“反应真快,你的脑子应该没缩小过。”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声轻快的笑声。
气氛逐渐活跃,叶老师继续他的故事。
当年的他出生在一个名为“伏风”部落里。那是个不足五十人的小小氏族,族人们既不懂得刀耕火种,也不会捕鱼狩猎,是当时数百个部落中最蒙昧不开化的一支。
在那个物竞天择的时代,弱小者每天都在接受着自然的淘洗。而每一条有幸存活并繁衍下来的血脉,必定会有它的生存智慧。具体到伏风一族,他们血脉中传承着与动物沟通的神奇能力,是法宝、同样也是软肋。
“如果给你和动物说话的能力,你最想做什么?”
叶老师将铜钱大小的乌龟托在掌心,向学生们抛出问题。
教室气氛活跃起来,各种答案上下翻飞着,有说驯养家畜吃肉的,有说捕猎时听声辨位的,还有说跟豺狼虎豹谈判请他们当保镖的…总之有些认真、有些搞笑。
等他们答得差不多了,叶老师却摇了摇头。
“伏风一族听得懂动物的语言,因此知道动物也有自己的感情,它们比人类更单纯、更诚实和友好。伏风族人从不利用自己的能力去欺骗、猎捕动物。动物会告诉他们,哪里有最新鲜的果实,最漂亮的宝石;什么时候下雨,冬天什么时候到来。有些动物甚至会为他们送来食物,以换取人类短暂的庇护。”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听起来像不像童话?”
“可是真正的上古人类应该没有这种能力吧?”
还是刚才的学生插嘴道:“老师的世界听起来不是普通级别的,更像是神话传说。”
“的确是个稀有的上古传说世界,那个梦海后来名气也挺大的。”
叶老师感叹:“不过跟我倒是没多大关系了。”
言归正传,伏风部落顺应着天时与自然和谐共生,最终却也因为天时与自然的变化而走向了绝路。
“记得那年春季大旱,族人定居的湿地平原上,河流湖泊全都干涸了。树木焦枯,大地皲裂,遍地白骨累累……直到今天我也忘不了。”
迫不得已,余下的伏风族人舍弃故土开始迁移。他们听从鸟儿的指点,一路向东跋涉,最终离开旱区时,仅仅只剩下最后的五人。
“走出了天灾,却没逃离人祸。旱区之外是另一个强大部族的领土。我和幸存的族人成了他们的俘虏。我们仅有的家当被剥夺了,唯一留下来的,是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行囊里的小乌龟。”
白典再次看向叶老师手掌上的精神动物——不知什么时候,原先迷你的小龟已经变成碗口大小,墨绿色的龟壳上显露出漂亮的纹路。
“我成了那个部族的奴隶,最初的工作是防御部落周围神出鬼没的群狼。很快,他们发现我能够听得懂狼群的语言,又让我驯养各种野兽。狼、野猪、野马,有时还有犀牛和野象……凭借着伏风一族的天赋,我还算平静地度过了五年。”
往事中的五年一晃过去,现实中的精神动物也在进一步成长,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已经是一只体型赶得上脸盆的大龟,慢悠悠地在主人身边踱步。
温吞佛系的叶老师,和这只乌龟……好像还真挺配的?
白典正默默觉得可爱,叶老师的往事却陡然急转直下。
“驯养动物的村舍位于部落奴隶居住区的最边缘,翻过一座山头才能看见平民的村庄。和贵族宫殿的距离更是远到完全望不见。平日里我也只顾着与动物们说话,对外面发生的事毫不关心。直到一天晚上,有个浑身是血的东西闯进了我的小屋。”
那是一头血淋淋的狼……又或者说,算是血淋淋的狗。那些血并不是来自人类或者其他牲畜,而是它自己——它的两只前爪已经被砍掉,几乎无法想象它是如何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