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来寻去,一行人只好找一处无人的宅子住下。
“主子,四周已经安排了人手,断不会出差错。”
宋今纾不由得赞叹解良的办事效率,这一会便将所有安全事务安排妥当。
看出了宋今纾的想法,萧云湛懒洋洋道:“我的人若是没有本事,也不必留在身边。你若用得着,使唤便是。”
宋今纾有些茫然,解良便朝她拱手,“任凭公主差遣。”
啊?
“不用不用,多谢。”宋今纾连连摆手。
萧云湛上下打量了一会,若有所思,“你若想扮成沈夫人,还要准备一番。”
“我知道。沈夫人明媚活泼,想来极为讨喜,我会尽力而为。”
萧云湛“嗯”了一声,去了自己的房间。
屋内,宋今纾撑着脑袋,神色苦恼。
“你们说,我该从哪学起呢?”
钟灵和毓秀听出了宋今纾的意思,钟灵道:“公主只需要多说话便好,然后……多与别人走动走动,应当不会出错。”
宋今纾缓缓地点了点头,喃喃道:“到底什么叫活泼呢?”
此刻已是申时,青州城内一片寂静。
月黑风高,偶尔传来狗的叫声,连树叶的沙沙声都格外清晰。
卞冢山上,两名男子正站在悬崖边说话。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半成。”
“你的能力我不怀疑,要尽快。”
“我知道。”
山上的风冷得刺骨,刮得有些猛烈。
“那个位置,该换人坐了。”
山下,萧云湛走得有些急。
“人在何处?”
解良跟上脚步,连忙道:“就在前面的宅子里。”
宅子很破旧,推开门时发出了“吱呀”的声音。
屋内躺着的人咳嗽个不停,面色苍白,可谓形销骨立。
“好久不见,陈副将。”
被称为陈副将的人看清来人,咳嗽得更加剧烈。
“要不是我,你早就被宋丕灭口了。所以,当年那件事,我要你原原本本告诉我。”
日上三竿,宋今纾已经用完了早膳,出了房间才看见萧云湛和解良回宅子。
“你看上去风尘仆仆,可是一夜未归?”
萧云湛改变了方向,朝宋今纾走去,“出去办了点事罢了。”
宋今纾点点头,道:“那你快些回屋休息,不然身子吃不消。等会我去找些吃食,等你醒来便能吃。想必你已经饿了许久,我屋内还有点心,等会送到你房里来垫垫肚子。”
一段话说得自然流畅,萧云湛挑了挑眉头,道:“我原先还担心宴会上会露馅,不过现在看来,我倒是多虑了。”
看见萧云湛回了屋,宋今纾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毓秀笑着,语气很轻快,“公主,驸马这是说你和沈夫人一样,和夫君十分恩爱呢!”
宋今纾愣住,脸上很快爬上红晕。
萧云湛这人,也忒脸皮厚了!
“胡说。”
宋今纾捂了脸,像是有人撵她一般,转身飞快地回了屋子。
二月十五,青州长史陈立宴请宾客,长史府门庭若市,达官贵人不胜枚举。
宋今纾和萧云湛已经换了装束,妥妥的商人模样,让解良带上金银一同走去长史府。
门前有小厮迎接宾客,见到来人的气度,笑得连脸上的褶皱都堆在了一起,“请问贵客是……”
“沈宴。”
“哎哟!原来是陈长史的侄子,想必这位就是沈夫人吧,二人可真是郎才女貌……”
“还让不让人进去了?”
小厮笑容一僵,但也仅是一瞬。
“诶,您瞧我这没眼力见的,笨头笨脑,快请进快请进。”
宋今纾这才知道什么叫奢华,简直堪比父皇的宫殿。
府邸的入口,是一座巍峨壮观的石牌坊,上面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走进府内,金碧辉煌的房屋映入眼帘,屋顶上镶嵌着熠熠生辉的琉璃瓦,被阳光照射得更加光彩夺目。正厅内,精雕细琢的屏风、梁栋、檐角,每一处都透露出无比的奢华精致。
府内的庭院更是夸张,花坛中盛开着各种宋今纾未曾见过的奇花异草,水池中悠闲游弋的金鱼也数不胜数。庭院的中央,有一座造型独特的凉亭,亭内摆放着珍贵的玉石和金银器皿,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假山、水池、小桥、流水,倒是处处完美精致。
侍女们穿梭在宾客的中间,手上端着的菜肴琳琅满目。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诶,你看那是谁啊,长得还挺俊俏的。”
“一看便不是青州人,青州男子个个膘肥体壮,胡子拉碴的,哪像那位这么气派。”
“旁边是他夫人吧,还挺般配的。”
“不会是陈长史的侄子吧,听说二人许多年未见了,这次就是特地为这位侄子办的宴。”“那就不奇怪了,琅琊人杰地灵,那儿的人都是一等一的标致!”
人多喧闹,这些话并未被许多人听到。
站了一会,宋今纾正疑惑为什么没看到陈立,就听到有人大笑。
正厅内走出一高大男子,留着胡须,像是常年习武。
“陈某来迟,还请各位恕罪!”
“陈长史可算来了,快看看你的亲侄子,他可等你好久了!”
不知道是谁吼了这么一句,陈立面露喜色,很快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了萧云湛。
他很快走到萧云湛面前,上下打量,话中是藏也藏不住的喜悦,“你便是宴儿?果然同你父亲一样,玉树临风,龙章凤姿!”
萧云湛被陈立拍了拍肩膀,颔首,微微一笑,道:“舅舅过誉了。”
陈立显然被“舅舅”两个字取悦到了,大笑了几声,随即看向了宋今纾。
“哟,这是侄媳吧?生得如此标致,你们夫妻二人还真是登对!”
宋今纾想起了李舒“活泼开朗”的性格,便笑得十分灿烂,“谢舅舅夸赞,舅舅也英俊非凡,非常人所能及。”
萧云湛扫了宋今纾一眼,扯了扯嘴角。
陈立哈哈大笑,“侄媳妇真会说话。来来,各位快入座吧!”
席上觥筹交错,陈立站起来向众人举杯,“今日这宴,便是为我的侄子和侄媳妇办的。我与侄子十余年未见,如今总算能解相思之苦了!”
有人祝贺了陈立几句,众人便举杯痛饮。
宋今纾看着手中的酒,面上不显,心中却有些担忧。
这酒还真不敢随便喝啊……
“倒了便是。”
宋今纾侧过头看着萧云湛,见萧云湛抬起袖子饮酒,酒杯却擦着嘴边倾倒,酒尽数洒在了地上。
宋今纾有样学样,很快将酒“喝”了个干净。
“沈夫人可真是对沈公子看护得紧呢,喝个酒都要盯得牢牢的。”
一名穿着十分富贵的妇人笑得揶揄,众人也跟着起哄。
“夫君霞姿月韵,惊才绝艳,我一时失了分寸,还望各位海涵。”
妇人闻言,道:“沈夫人果然如传闻中那般不拘小节,我敬你一杯!”
有人上前为宋今纾斟满了酒,宋今纾朝妇人的方向虚敬了一下,如法炮制地将酒倒掉了。
萧云湛微微侧过身,对宋今纾耳语,“你倒像模像样。”
“你也不赖。”
陈立喝得开心,一时间谁也没注意他已经喝得趴在了桌上。
“沈公子气度不凡,我家小女今年正值十六,我有意与沈公子结这个亲,不知道沈公子意下如何?”
席间霎时安静下来。
宋今纾和萧云湛都齐齐望向说话的男子。
男子约莫知命之年,头发有些花白。
宋今纾好奇萧云湛会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