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蜻蜓本不欲去,可抬眼一瞧,却见灯光下周奶娘那张布满了浓浓担忧与疲惫的脸。到底于心不忍,自己要是不休息,她肯定也无法安睡,于是便起了身,“好,打水给我洗洗。”
周奶娘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彩霞和绿枝今儿都忙了一天,便让兰心过来伺候。在服侍张蜻蜓宽衣的时候,却是意外地滑出一封信来,差点掉进水盆里。
张蜻蜓赶紧一把抢了出来,暗地埋怨自己,差点把小大人交待的事情忘了。可眼前这个兰心又是她信不过的,周奶娘也不识字,让谁来念呢?
算了,等明早吧。把信塞到枕头底下,她上床躺下了。兰心觉得奇怪,姑娘怎么这么紧张却又不看的?
“你出去吧,我这儿不用人伺候了,把灯给我留下就行了。”张蜻蜓冷冷将她打发了出去,虽是躺在床上,却仍是抱着暖炉,盯着帐顶发呆。
到底该怎么办?她翻来覆去仍在琢磨着。
没法子,张大姑娘就是这么个急脾气,这么大事解决不好,让她怎么睡呀?直到四更时分,才迷迷糊糊浅眠起来。
天交五鼓,周奶娘心里不放心,一起来就过来瞧她,却见两条胳膊和大半个身子都放在被子外头,触手冰凉。她心疼地刚往被子里放去,张蜻蜓一下子惊醒过来,“去叫绿枝进来。”
“姑娘,您不多睡一会儿?”
张蜻蜓哪有这个心情?
掀开温凉的被子,自己拿衣裳穿上,“奶娘,我知道您关心我,可这个节骨眼上,您就让我先把事情办了吧。”
周奶娘也不好说什么了,绿枝很快进来,张蜻蜓从枕头下摸出信来,“赶紧念给我听。”
绿枝迅速拆了信,章泰寅除了报平安,只求三姐一件事,“三少爷请您给沈家舅爷报个信,他身边没有可以使唤的人,四小姐那儿更不方便。”
这是小事,张蜻蜓想了想,“沈家舅爷是军里的,你现就去大哥那儿说一声。再跟他说声对不起,我今儿实在没心情,就不过去练剑了。你去传了话,再让人把车套上,我吃了饭就回去。”
绿枝应了出去,兰心此时也听到动静自己起来了,见姑娘叫绿枝单独进去,心里很不是滋味。要不该着她当班也就算了,可这该着她当班,还让别人进来,这不当众给她没脸么?
带着三分怨气进来,一抬眼,就见梳妆台上压着一封信,瞧那样子,就是昨天晚上那封。为什么姑娘昨儿不看,非等今早才看?她也粗识几个字,瞟一眼,大概就看出个大致了。
“你愣着干嘛?赶紧给我梳妆啊?”张蜻蜓不悦地催促着,才让兰心回过神来。
赶忙过来给她梳头施粉,忽地想起一事,从妆台拿起一盒胭脂,讨好地道:“姑娘,这是姑爷昨儿特意给您送来的您瞧,这可是京城著名的制香坊老益丰的,您闻闻这味道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