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丫头勉强浅笑,“想来是老夫人院中的梅花开了夫人,要不要带小少爷过去转转?也别老闷在屋子里。”
前几日,晏博斋忽然强纳了朱氏的贴身大丫鬟春梅为妾,虽说是丧中不办喜事,但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在朱氏所居主卧的不远处,大家都能听到晏博府的书房中,隐隐传来女子纵情的呼喊,令闻者无不侧目。
而朱氏的脸,就一日比一日地惨白下去,看得丫鬟们都心酸不已,也更加的谨言慎行,连珠花脂粉,也不敢肆意点染。
朱氏是一点赏花的精神头也打不起来的,可是看着依旧活泼好动却整日不得不关在屋里的儿子,她还是心软了,“那行,你去把老夫人屋里的钥匙拿上,我们就过去走走吧。”
丫头欣然从命,很快就伴着她们母子,来到了裴静所居的小院。
意外的是,在这小院门口,已然站了一名女子,瞧那背影,朱氏有点讶异,“春梅?”
女子呆呆地回过头来,可不就是那个府上议论纷纷,晏博斋的新宠——春梅?
却见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喜色,反而苍白得吓人,虽然穿了件颜色鲜艳的新衣裳,也点缀了两件金玉首饰,却也掩饰不住脂浓粉妍下的那片憔悴与荒凉。
骤然瞧见旧主,她先是一惊,忽地就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小姐,小姐。”千言万语哽在喉间,说不出,抑或是不敢说一字。
朱氏眉头微皱,看向左右,她知道晏博斋一直有在自己的身边安插眼线。到底是谁,她心中有数,却不得不装作不知道。
春梅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对于这个丫头的忠心她还是有几分信心的。再说以晏博斋的凉薄,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在乎,又岂会真心宠爱一个丫头?不过是给自己示威而已。就算是夜间房事的声音让人揪心,却也还是让人能够听出几分凄惨的哭叫求饶之意的。现瞧她这模样,朱氏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瞧瞧这才几天?人就瘦了这么一大圈,脸也白得跟个鬼似的,那日子过得,可想而知。
其实,对于这个丫头,朱氏更多的是同情。就因为同情,她才沉着脸上前,拿出主母的风范严加训斥,“你既是老爷屋里人了,又没做错什么事,以后见了我,也不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吧。”
“不。”春梅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跪着往前膝行了几步,抱着她的脚,“奴婢……奴婢想……”
“春梅。”朱氏突然厉声喝止,一脚将她踹开,“你现在可是老爷的人了,以后心里就要记着老爷的吩咐,老爷要你怎么样,你就怎么样,可别老拿自己当谁的丫头了知道吗?”
春梅自小也是在大户人家长大的,怎么不知道朱氏这是在委婉地提醒自己,不要祸从口出?只是难受啊,她心里真是难受啊,当下却再不敢多言,只能伏在地下呜呜痛哭不止。
“行了行了。”朱氏皱眉做出嫌恶之色,“跟着你的人呢?还不快把她扶回去?大过年的哭哭啼啼像什么话?回去以后好好洗把脸,若是得了闲,就到我这儿来请安立规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