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庚心中闪过裴家送来的画像。
不会吧,这么巧?
「裴姑娘?」下意识地,他开口道。
对面的姑娘已经垂下头。
「是,劳烦公子送我回家,家中自有重谢。」
她声音木然,听不出什么情绪。
「好说。」朱彦凑过来,道,「不如将军就送裴姑娘回家吧。」
朱彦机灵,知道送裴姑娘回家,能让叶长庚在裴氏族人中博取好感。
叶长庚没有推辞。
但他原本已安排把匪徒扭送见官,却改了主意。
「带上这两个人,」叶长庚坐在马车前室,单手持韁,冷然道,「编入军中,为大唐效命吧。」
匪徒原本还不怎么怕,此时听说要从军,顿时面如土色、抖如筛糠。
「将……将军,我们什么都不会啊!」刀疤脸道。
「都不会啊!」麻子脸附和。
叶长庚对他们笑笑。
他的笑容並不冷漠,反而让这两个匪徒毛骨悚然。
「送死会不会?」叶长庚道。
这下匪徒不抖了,他们瘫坐在地,没多久,一股尿骚味儿直衝鼻孔。
在脏臭气味飘过来前,叶长庚已经驾车离开。
一路上,裴茉都又庆幸,又担忧。
庆幸的是虽然被劫,但清白未毁;担忧的是这位将军送自己回去,家里知道了这件事,恐怕她的日子会更艰难。
私自外出没有带丫头,不够小心身陷险境,麻烦別人欠了人情,无论哪一样,都会让长辈们责备她许久。
而除了责备,家中姐妹的嘲讽奚落也会很多。
她们会笑话她看书看傻了,会怀疑她经歷过什么不堪的事。
总之,受到伤害的人必然是因为自己不够好,才被欺负。
裴茉一筹莫展,直到叶长庚把马车停在一条安静的巷子里,下车道:「姑娘请回吧,麻烦不要把今日的事说给別人。」
裴茉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掀起车帘的男人。
这人竟不把她送回家领赏。
而那个男人却在惊讶抱歉。
「对不住,」他上前道,「没留意你被捆着。」
叶长庚抬脚步入马车。
裴茉的確被捆了一路,她不好意思让对方为她松绑,还以为要这么捆着回家。
身形伟岸的少年将军钻入马车,让原本便狭小的空间更加逼仄。裴茉稍稍往前送了送手,见对方手持匕首,有些害怕,可下一刻,手腕上的绳子便被将军捏住了。
他的两根手指钻入裴茉手腕和绳索之间的缝隙,道一声「得罪了」,然后匕首贴着手指下滑,割断了绳子。
裴茉脸颊微红。
他粗心到没留意裴茉被绑着。
但他细心地避免裴茉被伤到。
叶长庚做完这些,迅速退出马车,道:「请姑娘下车吧。」
裴茉忍着腿脚的酸痛,爬下马车。
她的动作有些狼狈,神情也不自然,可还是鼓起勇气道:「将军没把匪徒扭去见官,也不去裴家领赏,是顾及奴家的名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