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现代社会都快半年了,这一声朕仍是改不掉,但又并非真的改不掉,姜离和旁人说话时会很自然的用我,唯独和他交谈时,才会用朕。</p>
林洛有时候总会去想,她是不是依然舍不下那帝王的身份,只是在旁人面前无法言说,于是便在自己面前端起那点架子?</p>
可是她如今哪还像个皇上,不说其余,便连出门买菜都晓得问问价,然后转悠几圈货比三家,最后挑个性价比最高的去买。就差没砍砍价让人再饶一根大葱了。</p>
所以,她应该是舍下了那层身份,至少她潜意识里已经发生转变,不再将自己当做皇帝,从这个身份里跳了出来。</p>
就如她说过的那句——朕本就是个百姓。</p>
而当时自己是怎么说的是了,当时说的是——称朕的百姓。</p>
世上岂有称朕的百姓?</p>
没有。</p>
世上哪有称朕的百姓?既是百姓,那你与我相处时,一口一个朕的,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p>
是想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曾经是个皇帝?还是说在多日的相处中,你的心其实出了纰漏,你不想承认,于是便通过‘朕’这个自称来虚张声势,欲盖弥彰,以此来让伱的心重新归于平静?</p>
或者我干脆些来问,你这声朕到底是喊给你自己听的,还是喊给我听的,你说得清么?</p>
你说不清,你连自己的内心都看不清,又如何能说清这等事?</p>
林洛并未将这一句句质问说出来,只是任由她自己去想,寒风凛冽中,他站在路边招了招手。</p>
一辆出租亮着顶灯由远及近,停在两人身前,和司机说了地点,林洛便打开车门,拉着她坐进后排。</p>
在车里两个人一直没再说话,等出租车抵达小区门口,又下了车之后,林洛适才出声问道:“你有答案了没?”</p>
“称朕便是称朕,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只是一时改不过来罢了。”</p>
“是吗?”</p>
“为何不是?”</p>
说着,姜离又神色平静的扭头看过来,“还是说林伴伴有不同的看法?”</p>
“我的看法啊如果我说出来,你可能又会觉得我是在故意引导你。”</p>
“难不成你要说朕是对你生了情愫?”</p>
“没有。”</p>
林洛摇头,“若说生了情愫还不至于,只能说你从一开始的固守本心,再到现在.至少你的心已经有了道缺口,就比如牵手这件事,你将其全推到我的身上,认为是我在故意引导你,而你在其中光风霁月,清者自清。只是被动的接受,从抗拒再到习以为常,可你有没有想过,这其实是你愿意?”</p>
“或者我换个问题问你,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么久,你现在还觉得光风霁月吗?”</p>
“.”姜离闻言不由皱眉,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不言,夜晚无声,洋洋洒洒的雪花自空中飘散下来,落在地上,再融合着先前的积雪,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p>
以前觉得很是坦然,可如今听他这般一问,不知为何莫名觉得很别扭,不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时别扭,就连现在这种并肩走在一起.</p>
两个人似乎迈步脚步的幅度都一样,都是先抬左脚,再放右脚,有种很莫名其妙的同步与默契。</p>
这也让她觉得很别扭。</p>
姜离想去调整,但好像又成了顺拐,最后终于是受不住,略微驻了下足,等到林洛跨出去两步,这才缓步跟上,隔着一个身位缀在他身后,不再同他并肩走在一块。</p>
将她这番举动收入眼底,林洛很是不理解,回头看她,迷惑的问:“你这是要做什么,想当跟屁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