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沈阔讲的涸辙之鱼，我以最大的限度去理解，我认为，现在应该是抛售的时候。</p>

不过我的想法立刻遭到了打脸般的否定，还是来自亲妈的否定。</p>

妈妈打电话给我，她问我L公司和某楼盘有没有融资业务，能不能拿到内部的认筹资格。</p>

“妈，谁要买房子？”我没有正面回答。</p>

妈妈说：“是你阿姨。你还记得上次叫你去相亲的那次吗？”</p>

“嗯。怎么？”我皱了皱眉。</p>

“我说你在L投行上班，她不知道听谁说的，说你们公司投资了好多地产项目，她想问问浦东前滩的楼盘能不能拿到内部认筹？”</p>

“前滩的高价盘开盘价都炒到了二十万！”我惊呼，“阿姨哪里来的钱？”</p>

“不是她买。她替别人问的。她做汽车销售的，有些VIP的客户在找认筹的资格。她说，你要是能找到内部关系，她可以跟你五五分成。一个认筹资格，对方愿意付二十万。”</p>

“现在买房还要抢啊？”我疑惑。</p>

我渐渐有一种被割裂的感觉。</p>

“妈，你上次不是还说我们家附近的老房子都在跌吗？”</p>

妈妈叹了口气：“破房子越来越不值钱，可好房子人人都要抢啊。”</p>

“现在一二手房价差这么大，总有一天会走势趋同的吧。”我在电话里说，“之前一二手房倒挂的现象不是到现在也没有了？这种不正常的价格都只是昙花一现，不会长期存在的吧？”</p>

“你懂什么！人家专家说了，优质资产是不会下跌的！”母亲在电话那头逐渐有了教训我的口气。</p>

我只好应付道：“那我看有机会的话帮阿姨问问吧。不过我只是个小小的助理，人微言轻，应该没办法的……”</p>

“哦——”母亲没话说了。</p>

她大约能理解我的处境了。临挂电话她又叮嘱我：“总之你尽力而为吧。”</p>

我悻悻然挂了电话，只觉得自己像是生活在一个魔幻的世界里。</p>

下午，和陈梓鸣签完视频拍摄和剪辑的合同，我心里的一桩事情落了地。沈阔一直反对我和艾小鱼做视频，现在我把这部分工作外包出去，以后只需要做艾小鱼的幕后军师，接商单和策划拍摄主题的时候出出主意就行了，其他需要动手的活我皆可以高高挂起，心里颇觉得自己这招干得很是高明。</p>

于是，当着艾小鱼的面，我又将陈梓鸣仔仔细细吹捧了一通，陈梓鸣纵然是清高文青也因为被戴上了高帽子而飘飘然。至于艾小鱼则更是如此，她看陈梓鸣的时候，眼睛里都冒出了星星。</p>

从咖啡馆出来，我沿着浦西滨江走了一段，远眺着一江之隔的前滩楼王，心想，真的有人愿意花一个亿买一栋房子？</p>

多少上市公司一年的净利润才几百万至上千万？</p>

江风徐徐吹拂过脸颊，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周照对我说的话。</p>

那天他喝多了酒，拉着我的手，指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对我说：“你看外面，很多人有了钱都想买房子，其实房子是不动产，不算是好的投资。”</p>

“那么，什么是好的投资？”我问。</p>

“如果是我，我首先要买一条船，有了船就可以去很远的地方，让船在江上一直开，就可以借助航线去看看这个世界。”</p>

客厅的微光下，周照的眼睛里闪动着一些东西，我以为他当时是在说笑。</p>

一条船，太罗曼蒂克的想法。</p>

这让我想到了《霍乱时期的爱情》，最后，男主角就在船上挂着标志霍乱的旗子，让船一直开，永远不靠岸，载着他的初恋和至死不渝的爱情……</p>

迎着风，我笑了笑。</p>

然后，就像某种心念相通的东西。</p>

电话响了，我接起来。</p>

“陆星。”周照第一次打电话给我。</p>

“周董。”我在第一时间听出了他的声音。</p>

“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周董说。</p>

“嗯？”我拧了拧眉头，“是公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