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验明身份，赵大富又带人清点武器，交换顺利结束。田中信男死人脸更加难看，略微冲李智点点头，转身离去。

“没礼帽。”李智低声说了一句，也转身，往山里走。

栓子擦了一把汗，取下肩上步枪，命令战士迅速撤回山里。

在鬼子护送下，春藤举离开了山林，但独立营留下了他的指挥刀和配枪。这让春藤举感到无边耻辱，觉得自己褪了毛的鸡，已经不再是军人。当然，耻辱只是一闪而过，他也已变得麻木。走了几步，回转过身，看了栓子一眼。

春藤举的回忆录写完了，一切该结束了。在结束之前，他想看对手最后一眼。

毒辣的阳光，却让他感到眼疼。他甚至看不清栓子的脸庞，但他知道，栓子是那么年轻，却那么会打仗。他的心被刺了一下，赶忙转过身去，面无表情地向东走去。

西尾走路仍觉得疼，迎面骨，肋骨，针扎似的。但他没打算死，也不再准备打仗。他也回转身，忍着疼，向栓子方向，鞠了一躬。

栓子看到了，也承认西尾是真挚的。不然，他只会回头，记住山里的一切，然后寻机再来报复。但西尾鞠了躬，让栓子感觉到了他的真挚。

可西尾是侵略者，也没打算为反战出力，只是想回到本土，过他的平民生活。西尾忏悔，却不像正川一郎，已经成为反战联盟的一员。所以，栓子没打算原谅西尾。

赵大富也看到西尾在鞠躬，悄声骂了一句：“这家伙怎么贱兮兮的。”

贱兮兮？栓子微微笑了笑，西尾确实贱兮兮，但用来形容他，还不够精准，但又想不出其它词语，只觉得西尾是特别奇怪的一个人。

不光栓子感觉他奇怪，被交换之后，西尾更是表现出了他的奇怪。他借口负伤，不能再继续参战，提交了返回本土的请求。

土桥一次批准了西尾请求，并告知冈村宁次。岗村宁次已知道西尾在夫子山的惨败，对以交换战俘的形式，换回西尾，感到愤怒。在和土桥一次电话中，他说道：“西尾应该已经为天皇尽忠，而不是活着回来。”

西尾没死，但春藤举死了。和井下一郎一样，春藤举选择了剖腹自尽，并且选在了同一个地点。作为被八路俘虏过的中佐，他已不再适任安平警备司令部指挥官，也不适合留在第三十二师团。田中信男帮他选择了好去处，去太平洋的瓜岛。

春藤举没有答复。夜里，他找来一把短刀，登上安平南城头。他对站岗的鬼子说，自己要走了，想站在城头上，祭奠玉碎的皇军士兵。

被八路军俘虏过，春藤举仍是中佐，鬼子士兵任由他祭奠。他让士兵离开，跪在城头之上，举起短刀，捅向了自己肚子。短刀不锋利，扎进肚子里极疼，春藤举强忍着，没发出一丝动静。等士兵发现时，他的肠子流了一地，并失血过多。

春藤举的死，让土桥一次和井出铁藏都感到内疚，却更愤怒。他们听说春藤举在回忆录中写道，他已对这场战争失去了信心。这些话，完全可以把春藤举送上军事法庭，但春藤举选择了自己惩罚自己。

他们并没有放过春藤举，而是把春藤举当成耻辱。

李智离开了夫子山，护送着十二名刚被交换回来的同志，也带走一门迫击炮，两挺重机枪。